“你到底想说什么？”程尧的眉头簇到了一起。
“我想告诉你，墨夙夕都为王妃做了些什么。”
“你认为我想知道？”
“你想不想，你觉得我会关心？”
“．”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成亲的第一年，程若霏于宫中被人刺杀，是墨夙夕替她挡了有毒的暗器，保她无虞，而自己则昏迷了足足两天。”“成亲第二年，程若霏在朝堂上舌战群儒，那些人都不服管，大有要造反的架势。是墨夙夕私底下一家一家拜访，恩威并施，化解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成亲第三年，墨夙夕想要自己的孩子，遭到了王妃的拒绝，因为王妃心愿未了，她丢不下万里河山，更不能因为怀孕而将所有棘手的事情丢给尚未亲政的程倏。王妃偷偷吃避子汤被墨夙夕发现，他们大吵了一架。”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墨夙夕知道长期吃避子汤的危害，悄悄从南境求了偏方，改了避子汤太过浓烈的药性，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守护着王妃。”
“成亲第四年，王妃意外身亡，墨夙夕不得已答应了圣上做九皇子的王爷，只为换得总管女子升迁考的权利。他这么做，为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墨夙夕因为不放心程若霏，故而在她走后，一路跟到了地窖口。
此刻听着程若霏细数着他们的过去，心里是说不上的激荡。
他总是以为程若霏的心里只有程倏和天下，他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做了那么多，原以为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已然算不得什么了，毕竟王妃永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高高在上的姿态，却没想到她竟然都记得
程若霏还在说着，从相互扶持，说到吵到不可开交，程尧听着听着，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空，也越来越没底气。
程尧从不知道，程若霏同墨夙夕之间，有这么多的羁绊，他以为这个驸马，不过是用来堵住悠悠众口的一个工具罢了。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
程尧摇头，拒绝承认自己的荒唐。
“我知道，你从小缺乏安全感，没有人真心诚意对你好，所以王妃那些微弱的示好，也是对你的一种莫大的鼓励。但你相信我，那不是男女之间的爱，那只是一种情感上的依赖。”
程尧抬头看她，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依赖？”
“是，单纯的依赖，你应该从不曾想过与她患难与共，甚至，生死相随。那只是你的一个执念，一个虚无的幻想，你想将美好留在身边，明白么？”
幽暗的酒窖里，程若霏的声音很轻柔，墨夙夕难得见她这么有耐心的样子，她这是，又将程尧当回原来的小傻子堂兄了吧？
其实程若霏的想法很简单，就算他们之间没了血缘的羁绊，既然他不是真凶，她便没有杀他的必要，能劝解一二是最好。
程尧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面前的女子，只自嘲地摇了摇头。
“墨夙夕连这些私密之事都告诉你了，想来，他是真真切切将你当成了那人的替身，你不但不介意，还来帮着劝我放手？你到底图什么？”
“图他的真心。”
“真心？你在逗我？对替身哪里来的真心？”
“所以你对我，又哪里来的真心呢？你想将我从墨夙夕身边抢走，难道不也是将我当成了替身？”
程尧：＂”他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么？
“他对我有没有真心，我感受得到，但你，只有征服欲。”
其余得话，王妃实在疲于多说。
从她知道她与程尧不是血亲开始，她对程尧得厌恶便少了三分。
若是程尧能想通，实在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见他似乎怔住了，程若霏转身准备离开。
“为什么来跟我说这些？你们完全可以杀了我，又何必费心思来同我说这些？何况，你凭什么认为凭你这三言两语，我便会放弃心中执念？”
程若霏脚下一顿，说：“小皇帝已死，圣上的皇子大多早夭，目下能夺嫡的唯你和九皇子二人。若你想对得起泉下的王妃，就该收起龌龊心思，好好争一番前程。”
他口口声声不都是为了所谓的王妃么？
若真的不甘，若真的有心，怎会浪费时间在虚无？
“若你能回归正途，替王妃和小皇帝完成心愿，这锦绣江山不比我一个替身重要？”
说完，程若霏便自顾自地上了台阶，留下程尧一人红着眼若有所思。
外头又下起了大雪，程若霏走出地窖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假山前头立着的男人。
墨夙夕穿着黑色的狐狸大壑，青丝已经半白。
“等很久了？”
程若霏走上前，温柔的拭去他额发上的雪白，随即钻进了他的狐狸大壑里。
“等你，多久都不算久。”
程若霏轻笑：“墨夙夕，纷繁尘世，我只剩下一个你了。”
如果这话是一年以前从她嘴里说出来，墨夙夕一定满心欢喜。
可眼下这样的情景，她虽然语气云淡风轻，墨夙夕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一般，连呼吸都透着疼。
不可一世的人，何时这样放低过身姿？
除了将她抱得更紧一点，墨夙夕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
年关将至，天愈发寒冷，两人相携回了厢房。
袭风一早就烧上了金丝碳，被褥里也提前用汤婆子暖好了。
程若霏洗了澡，换上干净的寝衣窝在墨夙夕怀里，手脚愈发不老实。
男人的呼吸略显急促，侧脸说道：“信阳，你——”
墨夙夕眼眸暗了暗，搂着她腰身的手陡然收紧，引得程若霏低呼—声。
床幔不知何时轻轻放下，二人丝质的寝衣自床榻上抖落，纠纠缠缠，不愿分开。
正是芙蓉帐暖度春宵的时刻，偏偏这人又开始煞风景。
“信阳，你冷静些。”
他还是不肯，依旧在意乱情迷之时一把抓住了程若霏作乱的小手。
不知是不是太过情动，程若霏的大眼睛里似乎多了一层雾气，叫人看了恨不得立刻倾身去蹂踽。
但墨夙夕只是大口大口呼吸，对她的媚眼如丝置若罔闻。
“为什么不行？”
“你还未出阁。”
“真的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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