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品将军看向凌芷霜，见凌芷霜四处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朝堂乱，天下乱。郡主有慈悲之心，忍心看着天下乱吗？”红衣男子死死的盯着城墙上面无表情的凌芷霜。
凌芷霜余光看见在红衣男子前面拐角处那一抹身影。
她笑了。
“于将军，凌将军镇守边疆，是为了百姓安定。他们愿意为了脚下的每一丈国土，牺牲自己。霜月郡主自小没有生活在将军身边，不懂他的大义。”
“不过，她知道。百姓是最无辜的。你口口声声说不忍心百姓被京城尸位素餐，为官不正的大人祸害，却拿百姓胁迫。这就是你信奉的道吗？”
凌芷霜拉满了弓：“霜月郡主不是凌将军，没有他那般霁月清风。你把她信奉为神，她只觉得你恶心。”
她一松手。
红衣男子慌乱之下，箭羽射穿了他拿着刀的手，箭羽从手心穿出，再一头扎进了红衣男子的肩膀。
小姑娘的哭声撕心裂肺，下一秒，她被转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凌芷霜抽出第二根箭，其实没想射出，可在看见带走小姑娘的是慕景烨之时，恐惧占据了大脑。
她把红衣男子射了个对穿。
“红衣不是谁都能穿的，真丑。”她看见慕景烨捂住了小姑娘的眼睛，在下面和她对望。
凌芷霜抽出两根箭。
小姑娘的父母见人救下来了，就要扑过去。
脚还没迈出去，就被两支箭羽拦住了。
那箭羽微端还在微微颤抖，如若射中人，可不是玩的。
三品将军反应过来，命令人把小姑娘的父母拿下。
凌芷霜走到他面前：“父亲曾经教导过我，如何为臣。”
将军看着还在花季的少女，可能是这几年入朝经历了太多风霜，她的气质，和那些娇养的小姐有很大的区别。
“请指教。”
“我们脚底下踩着的土地，守护着的百姓，这才是国之根本。朝堂乱了，腐烂了，清理了就好。为何有国，是因为我们有百姓啊。”
凌芷霜拍了拍三品将军的肩膀：“无愧于心就好。”
三品将军知道凌芷霜应该知道些什么，或者，他从凌芷霜的话里，察觉到了那些被埋藏下的真相。
那些藏在朝堂里的污秽。
她都知道，却还在劝他：“是。”
凌芷霜从三品将军身边经过，下了城墙。
小姑娘在慕景烨的怀里很乖，想来是哭累了，趴着慕景烨的肩头就睡着了。
太阳从云朵后扭扭捏捏的出来，照耀着大地。
在街道上的尸体很快被清理干净。
禁阁带着军中的人搜查林平派的余孽，准备一锅端了。
凌芷霜洗漱完，和睡醒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小姑娘爬到床边，伸手揪了一下凌芷霜固定头发的发簪，一揪直接把她的头发都揪下来了。
“生命力真是顽强。”
凌芷霜夺回小姑娘手里的发簪，随便挽上头发，单手把小姑娘抱起来，扔给守在门外的红衣：“你照顾。”
红衣手脚忙乱的抱住了小姑娘，对凌芷霜抱怨道：“禁阁最主要的是帮陛下杀人，郡主你让我们救人就算了，还要我们养孩子吗？”
“你们禁阁难道是在外面功成身就了，才进来当黑衣的吗？哪个禁阁的不是从小就养起的。带她回去，如果学武不成就找个炼毒的师父教她，炼毒不成就丢她去打兵器。”
红衣憋着笑，把小姑娘放下：“跪下。”
小姑娘乖乖的跪下了，听见红衣说磕头，就磕了三个头。
“郡主真是心软。”
凌芷霜有些牙疼，这时慕景烨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非要横插一杆说：“你们郡主就是心软，还不承认。”
她斜了慕景烨一眼，把门拍上了。
过了一会，等她整理好了形象，再拉开门。
慕景烨靠着护栏，见她出来，笑得眉眼弯弯的。
“走吧，去府衙。”凌芷霜又觉得有点牙疼了。
他们前往府衙，凌芷霜最先见的是小姑娘的夫妇。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姑娘被劫持时，他们的悲伤是真的。不过悲伤是真的有什么用，到底还不是让小姑娘成为了祭品。
如果小姑娘被红衣男子杀死了，那今天的事情，肯定会传遍大江南北。百姓会怀疑朝廷，会恐慌起来。
那朝廷也会动荡。
到时候有人趁乱做坏事，那就会更乱。
北蛮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会大举进犯。
国破都是轻的。
如果他们真的离开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为什么把小姑娘留在禁阁？禁阁可不是一个好的成长的地方。”
“不然跟我回府做个丫鬟？算了吧。她也才五六岁，回到禁阁不会让她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顶多就是帮师兄师姐们打打杂，皇宫内院的伙食差不到哪里去。之后，随她吧。”
在禁阁成长的孩子，其实不算苦。
特别是长相有福气的小姑娘，师兄师姐们都看着呢。更何况，成年之后还有月例，多好。
至于那夫妇俩，凌芷霜是不想把孩子还过去的。
能把孩子当祭品的父母，有还不如没有。
大牢的门被推开，凌芷霜走了进去。慕景烨就靠在门框，看着墙角那以泪洗面的女人。
“姑娘。”
女人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凌芷霜后一愣，跪着移过来，抓住了凌芷霜的衣摆：“姑娘让我看看我的孩子吧。”
“你的孩子？你的什么孩子？”凌芷霜语气冷淡得很。
女人揪着凌芷霜的衣摆说：“姑娘今日救下的那个小姑娘就是我的孩子。”
“哦？我是因为习武所以耳聪目明了些，难道你也习武？隔着那么远，都知道是我救的孩子？”
女人松开凌芷霜的衣摆，猛地额头，磕得额头都渗出了血，才说道：“姑娘，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就是我的命，求求姑娘了。”
“哦，还知道她是你的孩子，既然知道，却还是执意让她去死？为了你们的大义。”
女人瞪大了眼睛。
凌芷霜拖过个椅子，坐在女人面前，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你知道吗？我可以看见你们内心的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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