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见她气息不稳,忙上前扶住她,犹豫着说道:“可……太后您是当今陛下的嫡母。陛下虽不是您所出,可处处对您尊敬有加。他的儿子都是您的孙子,您又何必……”
“你知道什么?!”甄太后一把将她推开,“他与我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不管怎样,下一任的皇帝身上必须有我甄氏的血脉!”
自从赵弘瑀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之后,朝中上下人人都谨言慎行起来,谁也不敢再贸然谈论两位亲王之间的关系。而礼部更是小心谨慎,以最隆重的方式完成了册立太子的典仪。
赵元澍虽年幼,但大典之上却毫无慌乱之状,在导引官的带领下,认认真真地完成了各项流程,入紫宸殿,受太子册宝。
盛暑已过,但白日里仍是燥热,虽然紫宸殿内多处安置了冰鉴,可耐不住殿中聚集了如此多的人,依旧有些闷热。别说赵元澍,就是寻常大人也有些熬不住。
赵元澍身着厚重的朱明衣,头戴沉重的远游冠,跪在御阶之下聆诏,不出片刻额上便沁出了汗珠。洛清影身为太傅,俯首立在御阶旁,目不转晴地盯着他,直怕他坚持不住。待到长长的册命诏书宣读完毕,洛清影才暗中松了口气。
赵元澍站起身来,抬头望着御座之上的父亲,眼神坚毅。赵弘瑀亦是欣慰地笑着,抬手示意他走上丹樨。待赵元澍在赵弘瑀身边站定,洛清影才以太傅之尊,领百官行奉贺之礼。
是日礼毕,储君既定,纷扰多时的秦、魏二王之争终于暂时平息了下来。
令赵弘瑀感到意外的是,后宫中的甄太后一系竟然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无意在这件事上再做无谓之争。可赵弘瑀并没有更多的精力来考虑宫中之事,因为西卫的国书再一次被递了上来。
大殷朝册立太子,西卫作为邻邦,听闻此事亦是派出了特使前来恭贺。而此次入京的特使不是别人,正是上将军漠凤之子漠竹。
国书送到之时,赵弘瑀正和洛清篱商议南秪之事。他看完国书,转手将它交给了洛清篱。
对赵弘瑀君臣而言,漠竹绝非陌生人。当年漠凤为了套出洛清影的真实身份,便是让漠竹乔装打扮、偷偷潜入燕安,找到了赵弘瑀,向他开出条件,帮他铲除赵弘嘉,夺得太子之尊。赵弘瑀被册立为太子之后,漠竹又成了西卫的特使,入朝来贺。
如今,在三国的关系如此扑朔迷离的关键时刻,漠竹又一次受命亲临燕安,到底是来一探虚实,还是来传递友好和平之意,赵弘瑀心里没有定数。
“陛下,漠竹此次前来意图未明,我们还需提前做好应对。”洛清篱皱了皱眉,“若此次入朝的主意是漠凤所定,那还好说,可若是李崇勋的意思,便是来者不善了。”
“嗯。”赵弘瑀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南秪刚把公主嫁过去,西卫就巴巴地来人了。这出戏唱的可真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依朕看,他们没存什么善心,就是来探听虚实的。”
“陛下所言甚是。”洛清篱亦是同意他的想法,“臣这边会配合礼部鸿胪寺做好一应准备,绝不会让漠竹有任何机会探到任何消息。”
“你办事朕自然是放心的。”赵弘瑀笑了笑,可面上却有些勉强。
“陛下?”洛清篱看出端倪,大约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试探着问道,“此次漠竹入朝,是否要让清影避开?”
洛清篱的话直接戳中了赵弘瑀的心事,他叹了口气,面容纠结:“于私而言,漠凤是清影的亲舅舅,漠竹是清影的表兄弟。朕知道漠凤上了年纪,这些时日一直病着。清影重孝道,嘴上不说,可心里一定万分焦急。若是不让他与漠竹相见,确实不近人情。可于公而言,目下这个纷乱的局势已经令人焦头烂额,朕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任何的岔子。清影身份特殊,若是这个时候出了任何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
“臣明白陛下所虑。”洛清篱想了想说道,“可漠竹打着恭贺太子之名来朝,清影身为太傅,想躲亦是难。”
洛清篱一边说,一边暗中察言观色,盯着赵弘瑀的反应。
之前得知漠凤病倒,洛清影忧心忡忡、食不下咽,只恨自己无法侍奉身旁。既然漠竹主动来朝,机会难得,洛清篱希望可以尽量让他们兄弟见上一面,以解洛清影的忧虑。
可他担心赵弘瑀会有意阻拦,毕竟若从全盘考虑,只要他二人私下相见,便会有极大的风险,所以他想试探一下赵弘瑀的口风。作为兄长,虽然深知家国大事重于一切,可他眼见这段时日以来,自己的兄弟所承受的一切压力和委屈,难免有些心软,不禁想为他做些什么。
“嗯……”赵弘瑀闭目仰天沉默了片刻,“清篱,你深知清影的身世代表着什么。一旦有任何疏漏,便会十分危险,牵一发而动全身。”
赵弘瑀所言皆为事实,洛清篱也是心如明镜。可他仍旧有些失望,默默垂下眼眸,暗自思忖着如何能说服自己的陛下。
赵弘瑀并未注意到这些,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命运对他太过残酷,朕不忍心再对他多加苛求。朕可以网开一面,让他与漠竹私下见上一次。他若有什么问候,就让漠竹替他带回去。只不过他二人若要见面,必须事先做好周密部署。这件事只能交给你,你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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