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赵府。
赵世荣昨晚,睡得有点晚。一会儿想到赵府的子嗣,一会儿思索着今日那张成说的话,心下打量着,还有顾君寒,他此时来信南城是做什么的……自己派去的人,总是跟不到他。
所以,今天早上,他难得地起晚了。
守门的仆人都是面有惊讶,这老爷从不赖床充从不起晚,今儿竟是破了戒。
赵世荣才不顾着他心中的这些,阖着眼,准备往书房走去。还没有迈开步子,便瞅见远远有一人通报,堪堪停住了脚步,立在原地。
“老爷。”
那人一路小跑着过来,对着赵世荣恭敬地说着,“书坊的杨掌柜的来了。”
赵世荣脚步一停,他来做什么?“带我去瞧瞧。”
“是。”
来到大厅,杨掌柜的老老实实站在中间,见着赵世荣来了,弯腰行礼,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热情道,“诶,赵老爷。”
赵世荣脸上平静,嗯了声,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一脸威严。
杨掌柜的在下方,弯腰鞠躬说着,“这图公子近日没去书坊,但是前些日子,掉了本书在我那儿,我怕手下的人笨手笨脚的,哪天给弄丢了。”
“所以,这就连忙给送过来了。”他乐呵地说着。
赵世荣望了他手中的书一眼,的确如此,一摆手,让仆人带他去图南的院子。
“诶,谢过赵老爷。”杨掌柜屁颠屁颠地跟着仆人向后院走去,赵世荣坐在太师椅上,闭眼冥想。
“杨掌柜,到了。”
仆人走到院外,笑着回头向他说着,一回头,便远远见着里面的四六,朝着他喊道,“四六,有人来了。”
四六本是蹲在地上,纠结着需不需要给花浇水,之前一连几天都是雨,现下好不容易出太阳了,一盘盘地搬出来,给他们晒太阳。
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喊自己,一抬头,便见着杨掌柜的,一骨碌地站起来,跑到门口,“杨掌柜的,你怎么来了。”
杨掌柜的但笑不语,身旁的仆人见状,说道,“杨掌柜的是来找图南的,你快带他去见图南吧。”
四六上下看了一圈,见到了他怀里的那本书,张嘴欲说什么,又急急地刹住,将话吞到自己的肚中。
兴冲冲的指着一个房间,“杨掌柜的,公子在那里面,你直接进去就行。”
“老王,你快来给我看看,我这儿的花怎么样,需不需要……”不等杨掌柜的反应过来,四六便扯着那个仆人,来到之前的那个地方,时不时的问问题。
趁着仆人不注意,给站在原地的他眨巴着双眼,灵动狡黠。
杨掌柜笑着摇头,提步往那个房间走去。
门是开着的,没有门槛,刚走近,便能略略看见里面的摆设,极其简单干净,可以看出主人平日里是上过心的。
等到进来,书案前那人一袭白衣,恍若出尘,手中执着一本书,眉眼如画,神色淡然。
图南早已听到声响,等到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目光才从书上移开,见到杨掌柜时,神色中闪过一丝讶然。
“图公子。”杨掌柜笑着作揖道,他是个商人,也算是半个读书人,图南虽然身份为人不耻,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对图南的欣赏。
“掌柜的今日……”话没说完便停顿了下,图南便见到了他手中的那本南华经,页脚已经卷起来了,是他给祝无双的那本。
“受人所托,给图公子还一本书。”杨掌柜的毫不拖沓,略略上前几步,将手中的书递到桌面上,脸上带笑。
图南见着静静躺在书案上的书,静默半响。
“她有说什么吗?”图南放下书,将手搭在双腿上问道。
“姑娘说,她昨日并非有意失约的。”杨掌柜的将祝无双的话重复了一遍,低头等着。
图南嗯了句,又开口说道,“劳烦掌柜的也给我带句话。”
不等杨掌柜的问出,头顶便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图南也非有意不去。”
杨掌柜的心下琢磨,本以为祝无双让自己来,是来当两人传话的,结果说来说去,两人都只说了这句,也搞不懂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甩头,“那,我这便回了。”
“有劳。”图南抬头看着他愈来愈远的背影,衣衫微动,拿起了那本南华经,细细翻来,熟悉的那页上,今将图南……
本是随手将它放置在一旁,拿起了手下的书,继续看着。不过一会儿,他还是捡起了南华经,仔细地翻读着,有风吹过,吹到了一页,图南见着那上面的墨迹,眼神愈发深邃。
四六拉着那仆人问东问西,才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便见着杨掌柜的从房间里出来,那仆人自是像得救了般。
“你这花再浇就死了……诶,人出来了,我得去送客。”
四六笑了笑,松开了他的衣袖,让他走了。
在门外逗留了一会儿,他踏进房间,见公子还在书案前看书,并没有什么异样。
稍稍挪了步子过去,一直等在他身后。
“有话便说。”图南读的认真,但是余光里也见着了他的欲言又止,终是问了出来。
四六抿嘴试探地问道,“公子杨掌柜,是来干什么的?”
“还书。”图南语气淡然,面色不变。
“真的是还书?”
四六像是有着不解,喃喃道,“可是这本书,公子不是送给了祝姑娘吗?难道是她掉在书坊,杨掌柜的以为是公子的……”
图南弯了嘴角,没有插话,任由着他一人在那儿叨叨。
这厢仆人将杨掌柜的送出去后,一路小跑着回到大厅,见赵世荣闭着眼,躺在太师椅上,手中还是老习惯,捻动着一串佛珠。
“老爷,人已经出府了。”他压低了声音,在赵世荣身前说着。
赵世荣没有睁眼,像是睡着了般,嗯了句。
仆人又凑在他身前,说道,“杨掌柜的的确是来还书的,小的见他进去不过一会儿,便出来了,两人总共没说几句话。”
他被四六缠着,没有听到里面人的交谈,不过想来也就寥寥几语。
赵世荣这时,才虚虚地睁开双眼,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看紧图南和四六,不要让他们出府。”
赵世荣像是不大在意这些,一个利落的起身,声音中带着威压,“备车,我要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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