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坐在桌前，对于陈警官的问话，都点头说是，仿佛一个失去生气的傀儡一般。
孟一锐看我一眼，小声附在我耳边说道，“她怎么了，受刺激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自从李秦说出那句残忍的话后，她平静的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走出了监探室，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的状态。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吧。
看到叶舒此刻的模样，我想到孟一锐经历的从前，他是不是也如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直到现在，他的身体里才铸进新的血液，他又活了过来。
陈警官点了点头，让小警员给叶舒戴上了手铐，临走前她看了我一眼，“谢谢你，曲先生。”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谢我什么呢，谢我查出金筱涵之死，还是谢我了了她最后的心愿。
女人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见，我站在原地良久。
坐在车里我看着车窗外，就在刚才，叶舒就坐在我身旁的位置暗自伤神，那时候的她虽然绝望，但还是对李秦抱有最后的希望，现在，大概也终于看清了吧。
汉森坐在驾驶座看一眼后视镜里的我，犹豫的开口，“师傅，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捅出叶舒做的这些事的，我倒觉得叶佳琪和李秦是罪有应得，活该，叶舒，其实是无辜的受害者的。”
他说的我如何能不知道，只是我不仅仅是个侦探，我之前的职业，是个警察。
警察，就是扶持正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法的人，叶舒有罪吗，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是有的，从情理上来说，或许会有人给叶舒拍手叫好，认为她做的太解气了。
法律的诞生就是规定人们对行为规范的，到了罪，杀了人就要坐牢，若是叶舒不能及时意识到这点，或许以后她还会犯下更加严重不可弥补的错误。
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是个侦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么叶舒的事情，我不会捅出来，只是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叶舒，应该不会被判太重的刑吧，毕竟，她也是受害者之一，只是被蒙蔽了双眼一时犯下了错而已，希望经历过这些事后她能重新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就像孟一锐一样。
我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竟然觉得四月里的风有些冷，我伸手，关上了车窗。
孟一锐叹了口气，拍了拍汉森的肩，“好孩子，小时候老师是怎么教育我们的，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怎么如今长大了，就全忘了呢，嗯？”
汉森手握着方向盘，轻轻一转打了个弯，车子继续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
“我知道，可是如果不是李秦和叶佳琪先背叛了叶舒，也就不会有金筱涵的死，更加不会有叶舒的顺水推舟了。”
“你也知道她顺水推舟了啊，你简单的一句话，不就说出了她的罪了吗？”
汉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或许他会替叶舒可惜，我又何尝不是呢，在监探室里，叶舒一声又一声的质问着李秦，本以为他是腻了和自己每天待在一起，却没想到他从未爱过她，原来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没有爱情。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对于孟一锐的妻子，她到底有没有爱过孟一锐，大概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知道吧，事情既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就没必要再提起了，未来每一天都会更好，如果一直沉浸在过去，恐怕永远无法走出来。
孟一锐看汉森垂头丧气的样子，其实这孩子也很善良，琼斯和他的夫人将汉森教育的很好，将来也一定是个有成就的小伙。
“汉森啊，我给你打个比方吧，一位商人雇了一个杀手去杀一位社长，这位社长死了，杀手如愿拿到了钱，他也不想杀人，只是环境所迫，他急需一笔钱，也是没有办法。”
“那你说，警察抓到了这个杀手，会因为他是被迫无奈，而放过他吗？”
汉森摇了摇头，回头看了我一眼，“当然不会了，他毕竟杀了人，双手沾上了鲜血，没办法赦免的，如果不处置他，让社长的家人怎么办，他们情何以堪。”
我点头，继续说道，“对的，这就是一样的道理，叶佳琪虽然和自己的姐夫勾搭，违背伦理道德，但她并不触犯法律，若是闹起来也只属于民事纠纷，警察管不到的，但是叶舒却阴差阳错的让她丢掉了性命，你说，叶冯靖会怎么想。”
“纵然叶佳琪有错在先，但罪不至死，这一点，就是叶舒做错了。”
汉森抿唇，似乎也觉得有些冷了，将车窗关起了一些，他点头，“我知道了师傅。”
孟一锐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机，里面出来汉森的声音，是他今天在叶家推理出来的话。
他有些脸红，微微有点意外的侧过头，“老孟，你怎么还给我录下来了……”
孟一锐笑着收起手机，“你难得推理正确一次，知道李秦唯一摘下墨镜的一次是安装炸弹的时候，这样辉煌的时刻，作为你大哥，自然要给你留个纪念喽。”
“诶，谁说你是我大哥了，少占我便宜，别以为自己年纪大点就可以为所欲为。”
孟一锐没有说话，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他微微靠近些，“一会录音发我邮箱。”
“……”
我无奈的摇头，说这么小声是怕我听见吗，可不巧的是，我的听力不错。
“没问题，只要你不偷喝可乐，都好说。”
汉森的脸徒然沉了下去。
“对了，今天晚上的姜汤还没有喝，回去得给你补上。”
“……”
叶家的案子算是彻底完结了，这也算是我成立侦探社以来破案成功的第一个案件了吧，丫头在我怀里听我说着这些，神色越发清明。
我低头看她一眼，不是让我说故事哄她睡觉吗，怎么看起来越来越精神了。
“曲凡。”
她突然出声叫我。
“都？怎么了？”
“我发现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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