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辅臣盯着李三郎看了好一会儿，神色缓和了下来，缓缓说道：
“我想知道，一旦我发动，大周准备如何接应？”
“西安城内外，蓝田、华阴、潼关等地，兵马有六万人，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四个镇。大周有计划吗？”
李三郎给了个肯定的眼神：“大周进军，狮子搏兔，用的是雷霆一击。潼关华阴你不用担心，自然有人攻打，至于蓝田，不是有你么？”
“大周数镇齐上，纵然有些许波折，难敌皇皇大势。山东大军盯在了满清咽喉上，你觉得，他们会来救关中么？”
“可能，相对于统治，他们会更习惯以前的入关劫掠吧……”
“话已至此，剩下的、就是大周机密了。怎么决定，是王大人的事情，我只等一天，若是明天此时，大人依旧下不了决心，三郎也没辙了。”
李三郎说完，就要起身告辞，被王辅臣一把拉住，“只要周军开始大举进攻，我就有机会！”
“好，好，好！那就提前恭喜了，王统制。”
李三郎转过身，笑意盈盈。
………………
李柘听完杨武的汇报，眉头紧蹙，缓缓说道：“这么说来、你们做了第一序列，第二序列，其实只是想走闯王的路，收关中，进山西，逼河北？”
杨武脑子转了个弯，“殿下要这么说，也可以。王辅臣若献城，关中举手可得，西北战马来源也有了，一举数得！”
“要是王辅臣临阵变卦了，设了圈套呢？宝鸡距离武关数百里，一旦打起来，消息不通，如何协作？”
“第四军可以协助。”
“真的吗？”
李柘眼睛微微眯起，对这个新任的参谋部负责人有些失望。
其实最理想的人选，是李定国、王兴这种大帅之才，甚至李来亨都比杨武适合。
可是，前线战事紧张，王兴之前又犯了错，无法直接任命。
李柘心里大概猜到杨武这一些人的想法，说白了还是冒险，企图以王辅臣反正作为突破关中，占领西安的良机，第四军派一个镇攻潼关，牵制潼关和华阴，第四镇出武关，直捣蓝田大营，第五军第十七镇冲出子午谷，直奔西安，第十九镇出宝鸡，攻凤翔，牵制西侧清军增援。
可是，能打主力、直接冲到西安外围的，只有两个镇，当初第十六镇在商州大败亏输，第四镇仅能自守，就说明关中清军、尤其是骑兵并不弱。
即使有王辅臣的反正，万一不能一举破西安，两镇被优势清军围攻，焉知王辅臣不会再反？
在李柘的计划里，要想一鼓作气破西安，至少需要四个镇的直接进攻，两个镇的外围牵制。
杨武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
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还不知道稳定不稳定的降将身上，实在是，不妥。
但是，他也不能直接就全否定了，因为这事儿，真有成的机会。
“所以，你们是觉得，第四镇、第十七镇加上王辅臣，可以稳稳破西安3万清军，进而灭掉华阴、潼关的2万清军了？谁给你们的自信？王辅臣吗？”
“你告诉我，万一西安之战打响，现在可以从哪里抽人？”
杨武在地图上看了又看，没有作声。
其实，自从李柘两镇下南京之后，参谋部的计划总是落后，还有了一股子焦躁之气，所以他们才觉得既然南京可以，西安自然也可以。
军中有不少投顺过来的陕西籍贯将领，都是十几年没有回过乡的，需求很明显。
就连李定国，不也是在最快速度平定四川之后，就北上汉中督战了么？
杨武在沉默，李柘伸手指了指他，叹了口气。
“起来吧，等李三郎的消息再说。若王辅臣不先动手，我是不会下令动手的。”
“你们根本就不清楚，什么叫战略，什么叫全局…”
“你刚还汇报了，今年拨给你们的军费，只够建一个镇，还用在了建昌府，那你告诉我，万一打起来，需要支援，怎么办？有钱么？”
“动动脑子好不？大周已经过了作战需要赌一赌的时候了，雷霆万钧，以势压人，不好吗？”
杨武连连称是。
李柘也没什么好主意，计划不如变化，若是王辅臣真动了手，大周肯定是要增援的。
“传令白文选，密切注意西安战局，第十七镇临时划拨第四军调遣，直至西安战事结束。进军西安，务必保证三个镇规模，王辅臣不动，我亦不动！”
“另，亲军镇一协增援凤阳府，会合当地留守兵力，成立新编第二十四镇，以赵二虎为统制，杨武为副统制。”
“所需军费，占据明年额度，由内阁尽快下拨。”
“调江西提督李来亨至行在，负责帅府日常事宜，总管参谋部。”
“杨武，你可能更适合战场…就这样吧！”
李柘真是有些累了，帅府没一个可靠的人看着，真是不堪一击。
杨武缓缓跪下，磕了一个。
李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了，皇皇大势！”
杨武点点头，缓缓退下。虽然从帅府去了新建镇，算是贬谪，但副统制也是不错，驰骋沙场，他更欢喜。
凤阳府成立新建第二十四镇，也不是李柘一拍脑袋，鉴于河南，山东形势，在安徽，江苏、甚至山东各自新建一镇，早已在李柘的安排中。
只是，原本计划是在明年。
但是，如果西安有变化，牵连河南甚至河北，周军野战兵力有所不足，在凤阳这个关键节点上增加一镇，可以有效支援各方。
如果不是财力所限，徐州，青州各编一镇，是最好的。
就像杨武说的，原本李柘提过渡海攻辽东，另开战场，可是，第一军基本都是南方人，南方人到了辽东，真能在习惯气候之前，站稳脚跟，实现战马贸易？
李柘拿不准，也不敢赌。
到了明年，财力重组之后，新编镇很有必要。
李柘不知道的是，王辅臣一旦下定了决心，动作比想象中的更快。
就在李柘的命令刚刚抵达白文选部的第十天，王辅臣来信，他要动了，要求周军从武关、潼关配合。
白文选紧急抽调了南阳、弘农等地守备军佯攻潼关，命令第十六镇坐镇南阳，威胁洛阳。
第三军配合压制图海所部。
白文选亲率第十四镇支援第四镇，进攻蓝田大营，与第十七镇合兵，攻西安。
周军一动，清军也动了。
华阴清军兵分两路，一路增援潼关，一路增援西安。
蓝田大营王辅臣数次求援，未得到一兵一卒，血战一日后，率残军千骑逃至西安。
白文选率军在后，紧逼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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