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纪瑶还是决定去找鲍玉卿。
宋渊在她头上抹了膏药，小心翼翼的涂在伤口上。过了几月，桑纪瑶终于不是秃头，被烈火烧过的地方冒出一点点蜡黄的发尖。
一切仿佛都在变好，宋渊却依然惆怅。
“这是什么药？我还以为我脑袋上已经“野火烧尽了”，现在居然春风吹又生。”
“是宫里的药，专治皇族脱发症的。”
“原来如此，宋大人对皇宫真的如数家珍。皇帝老儿原来都用这个，怪不得历代皇帝，从七岁到七十岁，没一个是秃子。”
宋渊停手，小心翼翼的帮她把帽子戴上，“你真的不要我同你一起去么？”
桑纪瑶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帽檐，哑然失笑：“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
“自然不是，只是——”
“算了吧，这几天难得看见你，我也难得开心几天你就不要出现，惹我心情不快了。”
宋渊：“你是在怪我只几日没有好好陪你是吗？”
桑纪瑶一怔，眼睛扫了扫地上：“不是。”
宋渊微微一笑，“我这几天皇帝召见，加上太常———”
“你不必向我解释。”
“什么？”宋渊愣住。
“我走我的路，你走你的路，何必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解释什么。有再多不情不愿，也只能这样了。”桑纪瑶把脑袋转开，看向外面的窗台。
宋渊仍不死心，“我们不是还有三十年四十年之约吗？何必把话说得这样绝？”
“我说得三十年四十年之约是有朝一日，我恨累了，不愿再恨了，那个时候我们也会跟现在一样，不离不弃，只是习惯了。”
桑纪瑶苍白一笑，宋渊心如刀割。
“你是天天出门，但是从来都记得督促我吃消伤疤的药，帮我涂生发的药。但是我不会感激你，因为如果萧翰哥哥在这世上，他会替我做这一切的。”
她还可以再说一句:也因为爱你，所以可以接受一切，那么心安理得。
但是爱着，又恨着。互相摧残，又互相成全。
“伤疤没了不代表没有过，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宋渊把哭变成了笑，“好，我觉得这样也可以，忘不掉的干脆不要忘，你去吧，早去早回。”
桑纪瑶无力的点头，“我会让祝成祺带我进去。”
宋渊站起，背对着她，轻轻道:“回来记得上药。”
桑纪瑶眼睛红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好。”
宋渊冷静的可怕，浑身上下充满了阴鸷之气。
“把王皑叫来。”
过了会儿，王皑过来，“大人找我？”
宋渊坐下，“十万精兵可到手？”
“到了。”
“好，从即日起，严加训练，有违军令者，军法处置。”
“大人，”王皑支支吾吾道，“现在太平无战事，不如让将士们享几天清福？”
宋渊眼睛都没眨一下，强调:“有违军令者，斩。”
王皑没辙，重重点头，回去思考怎么才能将宋渊的话，好好同将士们说一说，自己新官上任，免得将士们对自己不满。
不知为何，看到怒气冲冲的宋渊，总能想到一句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他拍一下自己脑袋，怪自己小题大做想多了。
在桑纪瑶这边被气的够呛，宋渊在外面可是十分风光。当日久不请自来，到了祝学士府上。
从前宋渊过来时，祝学士是没醉装醉，现在是醉了却要装醒。浑身酒气的爬过来给宋渊端茶递水。
“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祝学士笑的春风拂面。
宋渊没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只淡淡看了一眼，直奔主题:“我有件事想请你做。”
“嘿嘿嘿，宋大人但说无妨，我定当竭尽全力，一定要让大人吃得香睡得着啊？您说是不是？”
“好，”宋渊面无表情的打开一张纸，“这上面有十个人，在朝中任不同的职位，我要你在一月之内，把他们调到礼部。”
祝学士眼睛一蹬圆，酒是真醒了，不过他眯了好几下眼睛，“大人，我这老眼昏花，你拿过来给我瞧瞧？”
宋渊手举着，冷冷道:“就这样看，你难道还想留下我宋某人的把柄不成？”
“哪里话！哪里话！言重了！”祝学士慌张道，“可是我有夜盲症，真的看不太清，不如你明日过来，我再看看？”
“缓兵之计，祝学士真是老奸巨猾，”宋渊道，“现在，把这是个名字记下来，用脑子记，我数十下，就把它烧了。”
他端了一个烛台，放在纸下，“十，九，八……”
祝学士慌乱不已，忙盯着纸看，“我记！我记！”
“三，二，一……”宋渊把纸点燃，然后注视着它烧成灰烬，“记下了么？”
祝学士头重重的点下，“记下了，记下了……”
“好，”宋渊笑成了笑面虎，“从你家银库里取十万两银子出来，送到秋兰山庄，走漏风声，唯你祝家是问。”
祝学士猛拍桌，暴跳如雷，“宋渊！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宋渊喃喃道:“我只会得寸进尺，但是若是你祝家的事情败露，皇上可会将你们一网打尽，祝学士既然就醒，就应该考虑得清楚。”
祝学士气得浑身发抖。
“这十万两银子不是给我的，是给皇上的。北疆白银在何？我得给皇上一个说法不是？这可是为了你们祝家，您却还要对我恶语相向，真让宋某人寒心。”
“哼！这十个人我三日之内就会安排妥当，白银明日便送到秋兰山庄。”
“爽快，那我就恭候祝大人佳讯了。”宋渊辞以更深露重，离去。
祝学士虽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心里盘算，只能将宋渊查个明明白白，知根知底后，才敢同他翻脸。
宋渊走后不久，大内高手飞檐走壁，将祝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谁来了？！”祝学士心惊胆战，出门迎客。
门外也是一只笑面虎，周敬亭。
“深夜拜访，公公有事？”
周敬亭掸了掸拂尘，“刚才宋渊同你说了什么，我要你一字一句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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