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舞刀弄枪进人帐子，原来是为了赶蚊子，是么？”桑纪瑶坐在大堂，一脸玩味，威严的恰到好处。
“对啊，您不知道，我们北疆的蚊子同蟑螂一般大，被咬一口那可真是要了命了。属下忠心耿耿，怕大人晚上睡不着，特地过来。可谁知误打误撞中了大人的陷阱……呜呜呜……”黄牛袒胸，衣服底下又红又紫，脓水遍布，恶心至极，果然像癞蛤蟆的皮。
宋渊转头，眼不见为净。
“啊……呜呜呜，属下现在遭了罪啊……你看看……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我看了大夫，什么都往上涂了，连马粪都上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而且真的如同大人您所说，越来越严重了……宋大人，您既然得过，不如将方子给我，我牛一般壮实的身子，可不能倒下啊……”
黄牛猛磕头，宋渊迈出长腿，一脚踩下他脑门，把他死死地抵在地上。
好看！桑纪瑶咽了咽口水，宋渊这厮，也太好看了吧……原来有一种人，存在于世间就是为了祸害苍生，唉这张脸啊……
“你真以为这么多天以来，我对你做得事没有一点察觉么？你真当我想以前个个软包子守监一样好欺负？也要捏一捏我？我现在甚是怀疑你生了一对犬目，眼睛里看不到人的。”
黄牛嘶哑咧嘴:“我做了什么？”
“你还给我装！桑纪瑶，说他做了什么。”
“啊？”桑纪瑶依依不舍的把自己的目光移回来，“你说什么来着？”
宋渊无奈的将话重复了一遍，不经意间撞到她躲闪的眼神，明白了一切。
好笑又很熟悉，二人从前不就是这般么？
“对了！小小衙役，三度谋害守监！对朝廷命官如此，你真的是长了一对狗眼么！夜夜拿着刀剑进别人房间，不轨之心——呸！不良之心显而易昭！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便让你的疮烂到头顶，最后成一只秃头癞蛤蟆。”桑纪瑶插着腰，最毒妇人心是也。“”
黄牛奋力睁开宋渊的腿，开始毫无形象的抓痒。可能也是真的忍不住了，顷刻间指甲缝里血肉模糊:“不然我能怎么办啊！你们这些京官，个个仗着自己京城来的，天天蛮子长蛮子短！瞧不上我们这边的人。这就算了，还搞什么汉化，不让打猎，不让平民骑马，隔三差五还要纳贡钱！以为我们不知道那是贪啊！”
“真的有这么回事？”
“那还能有假？我们祖宗跟了你们东旭是想过好日子的，没想到过的还不如从前了。来的守监一个比一个差，一个比一个差，皇帝都不在乎我们了，我们何必在乎他！拿我们的银矿，不同他计较；拿我们的百姓开刀，想都不要想！我迟早拿刀剁了喂狗！”
桑纪瑶背后寒毛直竖，“来的时候觉得不受重视，不开心过好一阵子。现在才知道那是件好事，如同保命一样。”
宋渊:“这么说，白银之案与你们没有关系？”
“什么案子？”
宋渊心中有数，黄牛的双眼继续无辜的转来转去。
“好了，你们的事我会向皇上禀告。彻底查明之后，还是会派守监过来。不过我会亲自过来课省，与你们也保持书信往来，若有上述情况，不必经过上级直接同我说明，我自会帮你们主持公道，如何？”
“当真？”
“自然是真的。”
“你不杀我？”
“我不但不杀你，还要救你。你身上的伤不亏，就当是你长记性。无论以前的守监做什么，你非王法，也非天道，由你执刀就是不合适。以前的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不同你计较。”宋渊一本正经，让黄牛哑口无言，只能认罪。
“好，那谁来救我？”
桑纪瑶笑的春风拂面:“自然是我！”手里拿着一枚锃亮的钢钉。
黄牛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然后晕了过去。
“晕了好，少受罪。”桑纪瑶念念叨叨的，“你去准备一盆热水，能烫死猪的那种。然后找一些香灰过来。”
“香灰？”
“草木灰也行，是灰就行，”桑纪瑶神经兮兮道:“只要不是骨灰。”
“草木灰做药？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桑纪瑶把这个站着不做事的大汉推开，“万物皆可入药，就是看你用不用得着罢了。你快去快去！没有的话就问问江大仙人，他每天烧香做法，这东西肯定不少。”
宋渊到了门口，才发觉门口除了香案没有任何人——毕竟他也没听到乱七八糟的咒语，正头疼之时，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这位仙人，上午是从来不来的——为何不来？可能在睡觉。
为何上午睡觉？可能晚上没睡着。宋渊一个激灵，或许晚上干大事去了。干杀人越货的大事。
宋渊心神不宁的到香炉里摸了点香灰，用布块包着，朝着房间走去。
晕过去的黄牛已经被安置好了，连人带衣的扔进了大盆子里，只留下一个脑袋。水十分满，感觉丢一块石头进去都能满出来。
她把草木灰倒进了大盆中，搅和几下，取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钢钉。钢钉被洗刷的十分干净，她用布包着，放到蜡烛上烧了一会儿。
“这样治病？”宋渊一脸怀疑。
“当然！”桑纪瑶摆出了我不容怀疑的态度，“世上有千万种病，很多病根本不难治，只是他们对自己不够狠。”
她阴暗一笑，提起了黄牛一只胳膊，找到一个最大的脓包之后，眼睛都没眨一下，刺了下去。
“啊！”黄牛睁大双眼，惊醒，随即又晕过去了，这次是痛晕的。
这样的惨状，宋渊还是不忍心看。桑纪瑶手起针落，手起针落，十分轻车熟路，把黄牛身上扎了个通透。不过脓包却是一个接一个的没，在草木灰水里泡一下，便重新同肉连在了一起，看起来有大好的迹象，真的是药到病除。
全部扎完之后，桑纪瑶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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