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逮着冯海宁的尾巴，我绝不想就这样放过他的。”王赫之说着这话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办法嘛，但也不是没有…”成陆又露出了叫凤三很为熟悉的笑容，若是他没记错，上回成陆要这么打他二人主意，叫他们去上海之时，便也是这副笑，因而凤三才一见他这嘴角，便是不想让成陆开口的了。
“你想把事情闹大了去。”凤三先出口打断了他。
凤三一直盯着成陆的神色，因而也能捕捉到他脸上出现些微的小惊讶，不过一瞬便消失在了脸上，大约连成陆也没想到，凤三竟然还能与他想到了一处。
既凤三已想到了此处，成陆也不再做“说书人”，示意凤三说便是，谁知凤三却又退让着叫成陆说，二人你我相互如此默契的谦让，一边还蒙在鼓里的王赫之先是看不下去了，冲着二人叫嚷：“别推来推去了，甭管谁，赶紧说。”
王赫之这一声叫嚷眼神又停在凤三身上，他只好开口解释：“官高一级压死人，冯海宁就算是有醇亲王在背后撑腰，这头上也并非是没有人了，走私军火之事可大可小，若是在朝堂之上有人本就对醇亲王有不对头，再知了此事去发作，怕是醇亲王也不能幸免。”
“若是醇亲王遭了秧，这冯海宁更是逃不过了，怕是还要叫醇亲王先收拾了他！”王赫之经凤三这一点播便是迫不及待地接口到。
成陆点头，他也正是这个意思：“冯海宁几次三番作难我，险些要了我的性命去，这样的仇我不能不还。”
“那是自然的，既然有着法子，我们便即刻行动起来，我一时也见不得冯海宁在我面前嚣张的了。”王赫之跃跃欲试。
而此时凤三却突然间沉默了下来，显然对王赫之说出来的这举动犹豫着，这回最先察觉到的倒不是成陆，而是王赫之，皆因此时的成陆也正想着旁的事，一时并来不及顾得上凤三。
“你。”；“我。”
一声你是王赫之冲着凤三的声音，两声我是凤三与成陆各自出的声音，王赫之左看右看示意二人先说话，这回凤三也不退让了，率先开口：
“我听闻商人向来有唯利是图这一说，从你口中听来这邵家业更是其中甚者，这会的事，光是用来发作他二人，叫他们受些惩罚未免太轻，打蛇打七寸，他们既是为了利做这买卖，何不就抓他们这七寸？”
成陆这回是真愣了，与其说是成陆没想到这个主意，不如说成陆一早就是如此打算的，这正是他对王赫之掩盖了半句后的“大买卖”，他没想到的是，凤三竟然会先提出，都知道这走私军火给“造反党”是朝廷最大的忌讳，他还是个有军衔的，又是当着他与王赫之的面，若是他二人谁故意要与他作对，必然叫凤三没好下场，就算是他如今再那几位大人面前多得青睐，在学堂里如何做这科长多受追捧，要生要死便是朝廷的一句话。
“我看你是不想要这脑袋了！还不闭嘴。”王赫之低斥将凤三的嘴给捂上，显然王赫之也是明白凤三这句话说出来的厉害。
“他说的正…”成陆本应该顺着王赫之的话制止凤三才该是，只是他说着说着这便没了声音，他为什么要阻止他？若是段云业主动地说，对他来说岂非是极好的利用之途，若他想接触到其中，没有他二人在江南制造局的势力是不行的。成陆连带着要伸出去的手也转了个向，反而在王赫之身上略作了虚扶，话里跟着的劝阻之意也没了。
凤三眼里光一瞬闪过的微弱，他很快又恢复如常，退让着将王赫之给阻挡了下来，笑着开口，神色丝毫不惧：“我正是知道这是人头落地的事情，所以才想做。”
“你疯了？”王赫之真是忍不住要动手给他几下叫他清醒一些了：“他不懂这天下局势，你还不懂的，如今莫说是湖北那地方，整个南方，还有北方，到处都是这些蠢蠢欲动的革命党，部队，连蠢蠢欲动都不够了，各个都已然是明着与朝廷作对，幸好他们如今各自有各自的党派，若是有朝一日联结起来，怕是，怕是朝廷都要被推没了，正是防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朝廷何必如此对枪支走私之事严防死守，你不但不撇清，还怂恿成陆掺和道其中，你还知道？你知道个屁。”王赫之斥道。
“赫之，你说的都没错，我也都知道，可是你可曾想过，从前未尝没有过这样的“逆党”，不说前朝，从大清开过以来，每朝都有，为何偏偏到了眼下，便连你都说若他们联合起来便要将朝廷都推没了，你可曾想过？”凤三正色逼问道。
“这，这…”王赫之这了几声支支吾吾的硬是没这下去，他当然知道为何，国弱外强，洋人逐渐逼迫，朝廷一味只知道退让，接过就是百姓水深火热，而朝中这些王亲贵族浑然不顾，只为了自己与洋人勾结，权贵以势欺压，洋人以威逼迫，为何这些革命党能够叫朝廷四面楚歌，这还能不清楚的，这朝廷早已失了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妇孺皆知。只是虽有冯海宁这样深乐其中的亲贵，却也有深谙此理的王赫之等人，他明白，却不知该如何做，所以来到了北洋军中，试图以“新”来改变朝廷。
“君要臣死，所以臣不得不掉脑袋，自古以来的君臣之道，只是如今，你道还是如此么？”凤三又说道，“譬如功高震主一说，宫中都明白袁总督如今的位置，也并非没有行动，只是他们如今却迟迟不敢动他，只敢用穆尔察去制衡为什么？袁总督要将北洋军推往湖北改军，迟迟不能有成果为何？朝廷要全国改军三十六镇，时至今日仍然未成，为何……赫之啊，君臣之道，如今早已失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威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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