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的这话可是准的？”
“自然是准的，我有什么可蒙骗你的，跟着这船方从天津过来呢，到处都传消息呢。”
成陆、吴停云带人跟着阿毛到了方卸了货的栈桥前，成泽正与人勾肩搭背地说着话，二人边说话间嬉闹着，一转身过来瞧见了他们。成泽从远处招了手带人跑过来，成泽眯着眼瞧了清楚，是个少年人模样，这样还寒的天气里穿的却也单薄，皮肤晒得嘿嘿地，辫子为了做活方便缠了一圈绕在脖子上，并不是个十分高状的身材，跑动间却也看得出很是健朗，瞧着样子，同身后那些在船上上下的人是一样的衣着打扮，约莫也是那条船上下来的人。
成泽瞧着成陆看身旁人的眼神想来还未明说的，忙将他扯到眼前从成陆拘礼：
“少爷，这是钱文，跟着船才从天津回来呢，说是凤三少爷这回可在天津升了官热闹着呢。”，说着便点他将天津见闻之事再说了一次，无非是到了天津码头，在那儿暂歇之时自然也有城里各处来的人，码头上向来是三教九流，鱼龙混则的，自然偶然间也有段家的人来了说府里有大喜事，他家的二少爷高升家中正宴客，还往外有分些糕饼、碎银子的，他们这些个跟船来的船工往日里忙的脚不着地的，这得了空自然也去凑热闹，果然段公关门口分好些恭喜，他便也跟着得了点，只是没见到那位二公子，只知道名姓外头都叫段云业的，听说并不是这段家亲生的儿子，只是眼下风光地很，也就没有人拿这个说事了。
成陆许久未曾听到凤三的消息，偶然间这么一听只觉得十分陌生，忽而又想起那封寄出去的信，却不大记得信里写了些什么，只记得当时仿佛还是切切盼盼地希望那封信有回音的，如今却又不想了，不过是少年时的几日情谊，大了自然也就忘了，他人的事哪里有自己的前程大，如今听说他前程也很好也就罢了，他自也有自己的路途要走，不必依仗别人，如此想着，成陆便渐渐地将那时许的话也抛到了脑后。听面前之人说话也并无成泽那般高兴模样，只是听到钱文的名字，又说是个船工，成陆与吴停云互看了眼，还有那成泽在背后挤眉弄眼的样子，成陆当即明白——此人便是钱盛家那个顽皮子。
吴停云是还未见过钱盛的，成陆和成泽却见过，他这般想明白了再看钱文的样貌倒是能看出和钱盛的父子相，只是俩人一个书生模样十足，眼前这个却全然没有那般秀气倒一时半会儿不能将他们想到一处去的。
“钱文，下船了！虞家的船来了！”
远处传来同为船工的叫喊生，钱文忙向成陆等人告辞匆匆地跑开去。
“少爷如何，我今日可是做了件大差事了。”成泽看着阿毛走远离他们有了些距离，便是迫不及待地向成陆邀功，“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这个钱文的事，可在码头上等了他半日有余的，口都快给我说干了，您放心，绝不漏消息的，他们当我是背着你偷懒的呢，你若来，还未必能打听地到钱文此人的。”
“那你倒是说说你还知道钱文此人何事的？”
吴停云接了成泽的话头要听他说，到不是为了他与钱盛的关系，方才听闻这钱文在码头做船工他便起了心思，正愁一时间找不到可信的人往成家的仓库房里塞人的，若是成陆因要收买钱盛从他儿子入手，他倒是可以再推一把将此人也收买了，一个成家做了这些年的船工要往来仓库房之间是很容易的，况且他又在成家的船上，若是运气好的，或是连邵家的货也能接，倒也不失为一条捷径。
成陆听了吴停云这一问反倒是对他好奇，要说有兴趣也该是对钱盛此人的兴趣，怎么听吴停云话中的意思却对钱文的心思还大了几分。
“眼下倒还未有其他可知的，过几日等我与这钱文熟起来自然有更多的消息，若是只听信码头上的话来说，反倒都不真切的。”成泽对着吴停云倒并不像成陆面前邀功讨好，只看他做是个院里管事的发令人，因而说的话也十足十地诚恳。
说到了这儿也算是到了头便有没可接的话，成陆又将阿毛叫了过来说是要去看仓库房的货，叫阿毛带着去，只是阿毛也不过是个底下带路人，究竟哪个仓库房里占些什么东西的他到底也不能说明白的，且每个仓库房里摆的东西也都是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便是叫他们一个个拆开瞧地也得费上个几月半载，因而这一行也不过是走了个过场，成陆便又想到也不知成海又是在这里费些什么时间有那些时间可消磨的。
他们正往外时正听有人来见成陆的，叫了人过来瞧才知是报关行里的那俩伙计，派了人来话说是今日那马兰陀在洋关里坐镇，与他约了时间若是要去见正好是时候。成陆眼下一时倒也没有能施展的，都且要等着布置，便跟着去了，吴停云原也要去的，临上马车前却又说想起有什么事的，便由成泽陪着他去，一行人轻车简马便到了港务局，却又被告知说眼下正好有人在且要再过个时辰，成陆便又往报关行里去了趟，掐着时间带着帖子拜会却又说马兰陀眼下一时不得空的。
“哎哎哎，不是来前与你们说好了时间的，怎么到了却又不算话说没空？”
成泽叫住了那来传话的人，那人虽是个国人，却不知是否仗着马兰陀脾气也是不小：
“方才你们来的问的时候马兰陀先生是得空的，只是现下临时有了事又是不得空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莫说是你们成家来了，便是哪儿的官老爷来了也得且等一等，难不成你们个个说要见的就都得见，马兰陀先生还做不做事了？”
这话说的成泽怎么听地都不痛快，还未得成陆的意思，自己却先忍不住跳起来：
“你也跟我在这摆谱，我不同你说成家的事，你先拿出来跟我摆样子，便是寻常人相约了时间也要讲个守时的，哦，我明白了，你们这儿便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倒要回去训训狗，训训猫的，看哪个与你们是一路不守约的人。”
那人也被成泽呛地很，憋红着脸要与成泽争个来回，成陆且在一旁看着也不管，由他闹，还要使眼色叫来的人帮腔，一时间满屋子热闹起来，惹得洋人也从屋子里探出了头。成陆虽还在一旁笑眯眯地坐着，只是换了知他的人便是一眼可看出愠气的，成泽这话说的不得体，道理确是有的，怎么偏就他将人猴耍地叫来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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