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听我解释……”
亨查德转身走了。
“他对我又审又问,可是却不肯听我解释。”阿贝尔冲着院子里的人们说,“这下好了,我今天一个晚上都会像时钟的秒针一样哆嗦,他真把我吓坏了。”
货车第二天要去的黑摩谷路途很远,早上四点钟,灯笼就已经在院子里晃来晃去了。可是阿贝尔还是不见踪影。其他伙计还没来得及跑去叫醒阿贝尔,亨查德就在花园门口出现了。“阿贝尔·惠特尔呢?我跟他说过了,他还是没来?现在我要说到做到,老天在上,不这么做,用什么方法他都改不好!我这就去找他。”
亨查德去了阿贝尔的住处,走进屋子。那是后街的一间小屋,房门从来都不锁,因为屋主没有什么可偷的。粮商来到惠特尔的床边,用低沉的声音冲着他大吼一嗓子,惠特尔立刻被惊醒了,看到亨查德站在面前,他立刻慌了手脚,连衣服都快穿不上了。
“先生,下床,去粮仓,否则从今天开始,你就别在我这干了!这是给你个教训,快点儿走,还穿什么裤子!”
满心不情愿的惠特尔匆忙披上短外套,到了楼梯下面才勉强套上靴子,这时亨查德把帽子猛地扣在他脑袋上。然后惠特尔在后街上一路小跑,亨查德板着脸跟在后面。
就在这时,去亨查德家找过他的法夫瑞从后门过来了。他看到有个白色的东西在昏暗的晨光中晃来晃去,很快看清,原来那是阿贝尔的短外套下面露出来的一截白衬衫。
“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法夫瑞说着,跟着阿贝尔走进院子,此时亨查德正在他们后面不远的地方。
“您瞧,法夫瑞先生,”阿贝尔语无伦次地说,露出一副任人摆布且恐惧的笑容,“他说我今天要是不早点儿来,就要给我点厉害尝尝,他真让我尝到厉害了!可您也看见了,这根本不管用,法夫瑞先生,有时候事情就是很邪门儿!没错……既然他下了命令,我就得这么半光着身子去黑摩谷;回来以后我就不活了,我可丢不起这份儿人,一路上那些女人会从窗口看到我这丢脸的样子,她们会取笑我,看不起我这个不穿裤子的男人!法夫瑞老爷,您想想,遇到这种事儿,我是什么感受,还有什么活路啊。是啊……我活不下去了……我觉得现在就活不成了!”
“回家穿上裤子,然后回来干活儿,有点儿男子汉的样子!如果你不回去,站在那儿就是在找死呢!”
“恐怕我不能回去!亨查德先生说……”
“我不管亨查德先生还是其他任何人说过什么!这么做实在是太荒唐了。惠特尔,现在马上回去穿好衣服。”
“喂,喂!”亨查德从后面跟过来说,“谁要让他回去?”
所有人都看向法夫瑞。
“是我。”唐纳德说,“我觉得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了。”
“我觉得没有!上车,惠特尔。”
“只要我还是这儿的经理人,就不能这样。”法夫瑞说,“要么他回家,要么我走出这个院子,再也不回来。”
亨查德脸色通红,严厉地看着法夫瑞。但他顿了片刻,然后他们的目光相遇了。唐纳德走向他,因为他看到亨查德脸上开始露出后悔的神色。
“好了,”唐纳德平静地说,“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这样专横呢。”
“这才不是专横!”亨查德嘟囔着,像个赌气的孩子,“是为了让他长记性!”过了一会儿,他又用一种很受伤的语气说:“你为什么在他们面前那样跟我说话,法夫瑞?你可以等到私下再劝我的。啊……我知道了!因为我把自己一辈子的秘密都告诉你了……我当时真是愚蠢……你趁机要挟我!”
“那些我都忘了。”法夫瑞只是这样回答。
亨查德望着地上,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那天白天,法夫瑞听人说,去年冬天,亨查德一直给阿贝尔的老母亲送煤和蜡烛,这让他对粮商当天的行为没那么反感了。但是亨查德一直闷闷不乐,很少说话。一个伙计问亨查德要不要把一些燕麦搬到楼上去,他简短地说:“去问法夫瑞先生,这里他做主!”
确实是这样,已经毫无疑问了。亨查德从前是自己这个圈子里最受敬佩的人,可如今已经不是了。一天,杜尔诺瓦的一位已故农夫的几个女儿想打听一下她们的干草堆值多少钱,托人来请法夫瑞估价。来人是个孩子,他在院子里没见到法夫瑞,而见到了亨查德。
“很好。”亨查德说,“我会过去的。”
“不过,请问法夫瑞先生会过去吗?”孩子问。
“我正好要去那边……为什么问起法夫瑞先生呢?”亨查德说,脸上凝固着沉思的表情,“为什么大家总想找法夫瑞先生?”
“我想是因为他们喜欢他……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哦,我明白了……他们就是这么说的,是吗?他们喜欢他,因为他比亨查德先生聪明,因为他懂得更多。总之,亨查德先生就是比不上他,是吗?”
“是的……是这样,先生……这是一部分原因吧。”
“哦,那就是说还有别的原因?当然还有!他们还说什么了?来,给你六便士买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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