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拿他们怎么办？”
“你觉得该怎么办。”
“什么叫我觉得怎么办？我们总得想个办法让她们活下去吧？”
“可以，那我们不要去拯救世界了，从现在开始帮这群人找个足够远的地方建村子，教他们种地养猪。”
“你这什么意思？”
“阳花，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不要以为救人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想要好人做到底是非常非常麻烦的。这些人是活下来了，然后呢？他们该何去何从？你在之前有想过吗？人活着就有各种需求，不能解决就会生不如死。所以说啊~假如无法解决环境过于恶劣的问题，活着受苦还不如死了痛快。”
“可是！可是……”
“所以我们现在该做的是去拯救世界，世界好起来了，所有的人才能活下去。”
“可是我们明明有能力帮他们……”
“他们不见得帮不了自己。”
“他们活不下去的。”
“染病而死，被骑士团屠杀，我们已经救了他们两次。”
“我们可以救他们第三次……”
“然后呢，一直守护着他们直到世界毁灭？”
“就一次，最后一次，求你了艾米，我真的良心过不去……”
白杨花握住我的手乞求道。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心软答应她。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我就如同石头般冰冷，无论是那些村民还是白杨花，全都无法激起我一丝一毫的同情心。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一点也不正常。以前的我可是连玩游戏都会为NPC和敌人感到难过的玻璃心，现在面对活生生的人居然没有感觉？太异常了，太不合理了，我的脑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我去问问塞依姐吧，看她怎么安排。”
犹豫的我无法作出决定，只能将皮球踢给塞依姐。
“那拜托了！一定要说服她帮忙啊！”
“我尽量。”
我领着小动物找到了正在忙活的塞依姐，这孩子始终一言不发，除非我主动询问才会做出一点简单的回应。这孩子的精神一定有问题，之后必须想办法解决。
“姐，你打算拿这些人怎么办？”
“正在让他们收拾还有用的东西，然后走人。”
“走人？去哪啊？”
“去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那里距离这大概一百公里，有充足的土地可以重新建立据点。”
“这么近啊？那他们去了没两天瘟疫不还是会过来吗？”
“不会的，没有生物传播，瘟疫在纯自然环境中的传播速度实际上很慢。空气中瘟疫的浓度很低，河流中的浓度实际上也不算太高。这片区域的生物基本上都死光了，所以不再有快速传播的条件。如果只依靠风和流水就能大面积快速传播，那这个星球上早就变成了死地。如果没有意外，一百公里足以让他们扛一年左右。”
“这么久啊~那之前的瘟疫到底是怎么蔓延开的？只靠幸存者瞎跑能变成这样？”
“当然是人和动物，主要是人。在教会禁止人们随意流动之前，游商和奴隶贩子以及部分贵族的都是中间宿主。那个时候瘟疫的潜伏期还很长，足够等待中间宿主完成旅行，在大规模爆发之后，瘟疫才变异成现在的样子，迅速发病迅速至死。”
“听起来就像是被设计成这样的……”
“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啊……继续给我剧透一下？”
“不行。”
“好吧……那他们能不能平安过去啊？一百公里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是挺远的吧？”
“不出意外的话没问题，我已经悄悄增加了剩余粮食和水的数量，足够他们路上的消耗。”
“啊~~~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的思想负担顿时少了很多。
“艾米，假如我没有这样安排，你打算怎么办。”
塞依姐突然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想不出来。不救他们可能会难受，救了他们丢着不管也会难受，可是去解决他们的问题就会耽误拯救世界，那样就会害死更多的人。凡人的世界总是充满了这种无法做出选择的选择，所以我才讨厌当一个弱小的普通人啊……”
“那如果必须做出选择，你选择救还是不救。”
“……还是救吧，哪怕是救了之后让他们自生自灭也比直接被屠杀强啊~人只要活着就拥有可能性，哪怕这种可能性再小也比死了为零要好。”
“人性不见得有用，但不可或缺，没有人性的人根本就不再是人。”
塞依姐回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啊？姐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只是给你提个醒，不要让自己变成冰冷的逻辑运算机器。”
“我逻辑和运算都很差的啊姐？”
“收拾东西准备走吧，我去赶他们，不然这些人不会愿意离开自己的老家。”
塞依姐没有再回答我，又去驱赶那些对这里还恋恋不舍的村民了。我盯着她的身影看了好久，思考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是我最近表现得过于冷酷的问题吗？因为我的思维在偏离人类？仔细想一想，我在白杨花那个世界的几年里的确变得冷酷了很多，甚至连残肢断臂都习以为常，因为那就是咱搞出来的……
我这个样子已经不能再算正常人，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可以肆意摧残凡人的神。虽然我做那些事的确是为了扫黑除恶，但单纯讨论那种解决方式的话，的确只能用惨无人道来形容。杀死一个人远比让其生不如死要仁慈的多，我那种断手断脚的行为看似没有杀人，但实际上远比杀人要恶劣。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希望接管那个世界的下级女神能给被我摧残过的人一个好下场吧，哪怕是安上义肢丢去劳改也比当人棍强啊……
“艾米，怎么说？”
“塞依姐会赶他们走，会悄悄给他们足够的水和食物，让他们去一百公里外的地方避风头。”
“能避开吗？”
“不出意外的话可以，瘟疫的传播能力并没有我们想的那样夸张，这片区域的人和动物都死光了，所以传播过去大概要花一年时间，说不定那时候我们已经拯救了世界。”
“哦……那真是太好了……”
“你看起来并不高兴。”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些事有些沉重……唉算了不说了，他们有去处那就最好不过了。”
“是啊~~~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也不会发现自己居然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你真的变了啊……”
“嗯，我自己都没发现，你立功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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