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8）
又爬上一座小山坡，前面就是一片树林，一条小路穿林而过。疯婆婆一点没有迟疑，她好像并不害怕。她重新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了脚下的路。
杨月小心翼翼地跟着。进入树林，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筛落下来，周围的一切影影绰绰。那些黑暗里的每一个黑影，都好像有了生命，个个张牙舞爪起来。树叶上积攒的水珠偶然滴落在杨月的头上脸上，都让她忍不住心惊肉跳。这夜晚的树林似乎有些不同以往。她又忽然想起严毅的“遇袭”，顿时有些后悔和害怕：她手里除了手机竟然一无所有。她原本以为母亲是要去老房子的。
还好，一个较大的树空里，月光比较清晰地照见树下一截掉落的粗树枝。她轻轻走过去，俯身捡了起来。就在这个空档，母亲离她远了一些。突然，杨月一个惊跳。因为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前边的母亲问了一声：
“是谁在那里？”
杨月站住不动，一瞬间，她以为母亲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她没有说话。可是稍微一停，母亲又提高了声音问了一句：
“你是谁？”
杨月心中一惊，因为她明明是在母亲身后的，但是母亲问的并不是她的方向，而是一边暗影幢幢的树林。与此同时，她听到斜前方的树林里，一阵清晰的树枝断裂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这种寂静里，那断裂的声音特别刺耳。
树林里有人！
杨月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在离母亲十几米的时候，她已经听到树林里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了。并且，一点火光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一个人在树林里抽着烟，这是烟头的火光！
杨月的心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迈开大步就往前跑去。母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飞快地转过头来，她刚一看清杨月，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冷不防，树林里，一个身影一下子窜了出来。他在月光的缝隙里一闪，杨月已经看清了，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人。
那个人一跳出来，就伸出双手，一把攫住了疯婆婆的胳膊，并且发出了一种得意的冷笑声：
“哈哈……今晚我的运气太安逸咯，这可是你自己撞上门来的撒……”
这一切来的太意外太突然。疯婆婆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返身就想往杨月这边跑。杨月心胆俱裂，几步跑了过去。那个高高的男人还没等杨月跑过来，就紧紧揪住疯婆婆的双臂，拖拉着矮小的疯婆婆往树林外面走去。疯婆婆两只手被攫住，大声叫喊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
杨月大急之下，挥起手里的树枝没头没脸地向那个人打去。那个人左躲右闪，被打了几下，突然停下，一脚踹向杨月的肚子。杨月疼得“哎哟”一声，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手里的棍子也掉了。就在这时，突然林子里又闪出一个人影，一把摁住了杨月。他喘着气，咯咯地怪笑着说：
“老九，你今晚立下大功咯，买一送一，要抓老的，没想到连小的也送上门来咯！”
杨月被这个人紧紧摁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她已经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他们拖拖拉拉已经到了树林的边缘，暴露在月光下面了。月光下，这个人身材矮小瘦削，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特别刺眼。
疯婆婆还在那边尖叫，她见杨月被抓，心里着急，挣扎的更加厉害。她虽然瘦小，可是拼命之下，力气竟然奇大，那高个子男人一时之间竟然制她不住。无奈之下，他一只胳膊勒住她的脖子，一只手摸向口袋：
“你个死老太婆，不要命了么？看我把你绑起，你还怎么动———哎哟！”
他突然大叫一声，松开了双手，捂住脖子，踉跄后退。
“哎哟！这死老太婆手里有刀……”
他疼的大叫出声。
摁住杨月的刀疤脸一愣神的时间，杨月一脚蹬向他的双腿之间，他本能往旁边一躲，杨月一翻身站了起来，一把抄起了地上的那截树枝。刀疤脸刚想重新扑过去，这时候，疯婆婆发疯一样冲了过来。月光一闪，杨月已看清那是一把剪刀。
高个子男人大叫着：“小心！她手里——哎哟！我要死咯，疼死我咯………”
高个子男人捂着脖子哀嚎着，顾不得这边。杨月和疯婆婆都扑打着刀疤脸。尤其是疯婆婆，她就像一头勇猛的雌狮，挥舞着手里的剪刀，那不要命的姿势，任何一个人都不得不心惊胆战望风而逃。刀疤脸躲避着疯婆婆的剪刀，就提防不了杨月的树枝，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看准空档，斜地里跑了出去。高个子也捂着脖子，痛苦地踉跄着跟着跑了出去。很快，他们消失在暗影重重的树林里。好几分钟过去，还能听到旷野里传来他的凄厉地嘶喊。
杨月全身已经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她们母女呼呼喘着粗气。但是谁也没放下手里的武器。只是本能地保持着进攻的姿势站在那里，望着那两个歹徒消失的方向。
过了好久，疯婆婆首先支持不住，“扑腾”一声瘫坐下去。杨月轻喊一声：“妈妈！”就一下子跪倒在妈妈身边，紧紧搂住了母亲。
母女两个紧紧搂抱着，互相感受到彼此身体的颤抖。在这一瞬间，母女的天性让她们的心紧紧交汇在一起。
月亮已渐渐西移。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夜半时分，风凉似水。但她们母女二人丝毫感觉不到冷。她们相互依偎着回到村寨里，回到自己家里。杨月打开屋里全部的灯，拿来毛巾，给母亲擦拭干净。扶她躺在床上。疯婆婆几乎立刻鼾声大作，沉沉入睡。
杨月擦洗完毕，她坐在母亲床边，看着母亲的脸。今夜，她不想再问妈妈要去干什么。她也永远不会再害怕什么。因为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晚，她真正懂得，这世上，只有妈妈才是最爱她的人！她已经没有了爸爸，她不要再失去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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