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已经哭了三天，自打顾清雨死了以后，这小姑娘的眼泪就没停过，跟断线珠子一般，眼睛肿的跟俩核桃似得，再哭下去肯定会瞎，魏燕如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烦躁的扒拉两下头发，抱住小姑娘瘦弱的肩膀，她承认顾清雨是个牛逼的女人，在末世能得到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信赖说明她确实做到了，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末世每天都要面临死亡，也许下一秒她们也会死，如果不能坦然面对，那生活就只剩下绝望。
“小瑶我知道顾清雨死了你很伤心，但是我们不能一直停在原地，陪着她的尸体过下去，我们还得活着，如果，我是说假如我们能找到那只丧尸，才能替顾清雨报仇不是吗，一直待在这儿我们什么也做不到明白吗？”
陈瑶麻木的扭过脸看着她，脸色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只会流泪的木头人，沉默许久她终于开口，“燕如姐姐，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但是姐姐对我来说不一样，她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末世发生不久的时候，我和妈妈被困在商场里，当时是她把我救出来的，我看着妈妈死在眼前，是她把我拉出丧尸的包围，要不然我也跟妈妈一样被丧尸吃掉了。”
魏燕如第一次听她讲顾清雨和她的故事，颇为惊讶，没想到顾清雨还有这么良善的一面，陈瑶继续说，“后来她把我放到兴城的安全区，但是安全区里并不安全，人心险恶，我差点就被一个人强暴，是姐姐破门而入救了我，再一次带我离开，我才一路跟着姐姐到处旅行，如果没有她我现在早就死了。我爸妈很早就离婚，妈妈被丧尸吃掉之后，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只有姐姐把我当做亲人一样看待，教我怎么生存，如何战斗，给我异能，让我变得坚强能保护自己，她比我的亲人更像亲人，但是现在我最后的亲人也死了，我.......呜呜呜......”小姑娘再也忍不住，悲痛的捂着脸放声痛哭。
魏燕如叹息的拍拍她的背安慰，自己是半路加入这两姐妹的队伍，之前对她们的关系了解不多，只当她们也是组成的临时队伍，从没想过小姑娘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也没想过顾清雨做过什么，更没思考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她的认知里顾清雨是个理智甚至有些冷酷的人，几乎不会感情用事，有时候说一不二的有些霸道，总是对她很残忍，把一些血淋淋的东西直接摆在面前，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么柔软，甚至还总喜欢怼她，把她气的半死。但是换个角度讲，理智不感情用事都是因为她谨慎，看重大家的性命，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她必须负责；让她直面现实虽然残忍，但是末世如果还抱着天真的想法，只会加速灭亡；虽然总是喜欢怼她，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从没因为自己实力低看不起她，从没有苛待过食物供给，一视同仁的对待每个人。
顾清雨是个有原则的好人。
她们认识的太晚，如果能早点认识她就好了，魏燕如在心底叹息。
她还记得那天，天空飘起小雪，气温低的好像能把人的血都冻住，入目的一切都是白色，只有那抹猩红是那么刺眼。
那只灰白色的丧尸，细长的手臂直接洞穿了顾清雨的肚子，地上的雪都被染成红色，映着她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竟然有几分凄美，她深深地记得她嘴角的那抹笑容，明明被丧尸杀死，这女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可是那笑容又透着几分解脱，好像这种苦难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她终于可以走了，是啊，她解脱了。
那只丧尸很强，非常强，甚至比她一直以为很强的顾清雨都强，但是顾青雨都被她轻易杀死了，她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只丧尸杀死她，而那只丧尸最后竟然放过了她们。
她一直记得那一刻，丧尸僵硬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那么刺眼，讥讽的，轻蔑的，又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好像不屑于对她们这些低等的生物出手，又或者根本不需要它出手，失去顾清雨她们想活下去都难。
魏燕如不想让自己陷入绝望，绝望的人够多了，不多她一个，顾清雨死了但是她们还活着，失去物资来源，没有保暖的衣物，没有安全的住处，她们也随时面临生死考验，别怪她现实，活着的人总得为自己考虑，人不能一味沉湎在失去的东西里。
“小瑶听着，我们的尽快把你姐埋了，尸体如果被丧尸看到只会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咱们还是让她安心离开吧。”在魏燕如的劝说下，陈瑶终于松口。
三天前她们俩把清雨的尸体从村子里带出来，在不远处的临村找了一个住处，这个村子荒无人烟，活人大概都被那只丧尸咬死招去对付她们，她俩不敢留在原地，她们太疲惫再没力气对付丧尸。
顾清雨的尸体被放在隔壁，她们在村里住了3天，魏燕如寻遍全村也只找到一点粮食，饿死的尸骨随处可见，天灾人祸放到一块儿，生生要了人命。
只是再呆下去她们也得饿死，陈瑶知道魏燕如说的对，姐姐也告诫过自己，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下去，即使再艰难也得面对，所以她和魏燕如在村口的一处荒地，挖了一个不算太深的土坑，两个人没东西吃，挖坑都没力气，好在这村子也没活物没丧尸，不怕被什么叼去，简单挖了坑，魏燕如把她的尸体小心放到坑底。
大概因为气温低的原因，顾清雨的尸体除了脸色青白，四肢僵硬之外，栩栩如生的跟睡着了一样，没什么区别。
陈瑶看着这幕眼泪又下来，魏燕如感慨这丫头跟水做的似得，哭了好几天还能流出眼泪，她们跟顾清雨做最后道别，陈瑶泪眼婆娑连话都说不完整，轮到魏燕如的时候，她叹了口气，“顾清雨，你放心去吧，小瑶我会替你照顾好，之前你关照我，现在换我了，祝你天堂一路好走，下辈子别投生到这处了。”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接着两个人把土推到坑底，尸体上渐渐堆起一个小坟丘，很小，连块儿墓碑都没有，陈瑶找到了两根干枯的树杈子插在她坟前充作墓碑，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完，她们在不舍也得继续向前走，魏燕如拉着一直不断回头的陈瑶，恋恋不舍的慢慢离去。
冷风呼啸着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的落在土丘上，陪着这个孤零零的在此长眠的人。
风萧萧兮，冷冬已至，春天却不知还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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