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仅仅是刚落，左行云的心便突然“噗通”地猛跳了一下，随后愣了会儿，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虽然口头上没说些什么，但反应已足以说明了答案。在他的印象中，燕族长是第二个这样待他的男人，现时又只有他们二人，却并不忍心瞒着他。
眼看燕风说这话时一脸不惊讶也不生气的神色，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般，左行云心底便少了几分慌张。
见到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样，燕风不禁宛然一笑，“呵呵，这丫头，之前还无声无吭的，怎得就临着这成人礼前几日带了个小男人回家。”这句话仿佛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左行云说的。
“其实我并不反对你这样做，只因王伏那小子太过欺人太甚了，把我女儿当什么了？青楼里的妓女么？！”他的语气转瞬愠怒，同时把着脉的手力度加重了几分。
少年抿了抿嘴，说道，“既然如此，燕伯父为何还会对王家少爷那般百依百顺呢？”
燕风一听，转瞬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才说道，“其实不然，身为这燕府中的门面之象，无论私底下交情如何冷淡，待客之礼一定要有，更别说王伏更是贵为王家独苗，有很多事不愿去做，但却不得不做。”说到这他突然顿了顿，目光定在了左行云那俊俏白净的脸上。
他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儿，眨都没眨眼睛，半晌，他突然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喜欢灵儿么？”
......
言罢，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左行云显然没预料到他会这样问，怔怔愣在了原地。他并没有想过这些，被燕风这么一问，现时回想起来时，他不过是把这代婚当成了一桩交易罢，无非就是想治好阿爹多年遗下来的顽疾。仅此而已，顶多也只是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师姐，从未动过半分真情。
或许是他想得过于天真了，也或许是二人都想得过于天真了。现在细想起来，才知道当时自己是有多愚笨，来过燕府一天后，感受到了世家间的礼规繁琐，涉及到的事很多很广，越来越觉得婚姻并非儿戏，需要去考虑很多很多。
思虑了好一会儿，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燕风见状，有些失落地敛下头去，嘴里低喃着“是么......”
“我从未见过灵儿看一个人时能出现那样的眼神，那种溺爱无比的目光，我只在她娘亲身上见过。”
左行云闻言，眉头一挑。说来也是奇怪，诺大个燕伏，她一眼也没见过燕母。
燕风看出了他的困惑，旋即给了解释。
“灵儿的娘亲也是个练武之人，前些年不甘于女子当家不行的一些谣传，便拜了个居士为师傅，随他上了山，说是要闭关练剑，可现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也不知怎么当娘的，竟连一封信都没有。”一提到燕母，他面容便是一沉，语气中多了几分埋怨，但更多的是挂念。
识浅言深，他也不知为何要在一个代婚夫面前说这些。他对这少年有种莫名的好感，除了其后穷人家的家底，他几乎看不到这少年身上的其他缺点，这般沉着冷静，日后也定能成家立业，不过可惜的是，他或许同云歆一样，也是个武痴子，或许他们二人更为合适。虽说他很是欣赏习武的人，但并非那些把家事放第二，练武放第一的习武之人。
“唉......还是不提那些琐事了，现时你来的这段日子，灵儿能这样笑容常开，为爹的便心满意足了，毕竟她娘走之后，我已许久未见她有这样的笑容了。”言罢，似是有些虚脱，额间冷汗些些冒出，应是自身的内力已耗尽，便不再去运作丹气，只是单纯地为他把着脉。
感受到越发平稳的心率，他才安心地移开了手，现时伤口应已是七成好，余下只需等其丹气辅佐自然痊愈便好。这一次为左行云气疗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外面的天空已是黄迹斑斑。
“事成之后，不知你想要些什么？”他一面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一面淡淡道。
左行云听后愣了会儿，思虑片刻后，终还是告诉了他。
“你想要那一枚颜容丹？！你可知颜容丹是做何用的？”
燕风又惊讶又疑惑地道。他以为少年是想拿来为自己服用，却不知颜容丹只能对女子家作效，男式若是服用，只会让其貌相变得更像服妖，虽然药例很少，但胜在药性相冲；颜容丹作为最难炼制的三品丹药之一，就连荔市的大药堂里也买不到，本身的药值比现在这枚敷全丹高上了几个层次，可若不用在合适的人身上，效果与一枚麦芽糖无异，同样的甜腻可口。
“抑制衰老。”左行云淡淡道。只是通过燕灵儿了解来的，当然没有燕风识得多。
燕风半眯着眼点点头，“这枚丹是专门为女性炼制的丹药，其间还有一枚叫容颜丹，副作用是衰减寿命，保养美容，名字差不多，但却与颜容丹一个天一个地，在不影响身体基能的情况下，还能延老抑衰的丹药。”担心少年会错了意，他再次解释了一遍。想来少年之所以知道，应是灵儿与他说的，但后者也只是只知其效，知得不深。
这枚颜容丹可谓是名贵丹药，要是唤他来谈价，演一出戏可不足以抵过这枚丹的价值。不过既然成人礼后给了灵儿，颜容丹自然是要交给她去发落。
左行云听到燕风话里有话，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头，他并没有接触过炼药一行，自然是不懂其中的价值，只记得当时燕灵儿说得轻描淡写的，自己还以为只是一枚无关紧要的丹药罢。
燕风见他一脸困惑的模样，便为他大致解释了下关于炼药的基本学识。
聊完后已近傍晚，左行云听得很是起劲，连伤口传来的隐隐作痛都忘了，但他似乎为此并没有多大天赋，好几次发问都没有问到点上去。
“如此说来，若想换那一枚颜容丹，为师姐代婚还是不够。”左行云苦笑了声。虽然说这颜容丹恐怕对男式无效，但阿爹的病例前所未有，终归还是有几分可尝试的希望，他其实很想告诉燕风关于阿爹顽疾的事，但阿爹再三叮嘱过他，除了自己，谁也不能说，他一向为阿爹是尊，与他而言，燕风也不过只是个对他好些的长辈。
燕风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捏了捏下巴，似在思虑着什么，半晌，眉头一挑，微笑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你若是应允，我现时便能将一枚现成的颜容丹赠于你。”
“什么法子？！”左行云一个激灵，连忙站起，随后伤口又一痛，才弱弱地复坐下。
“什么法子？”他又重复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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