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响,响过了讲台上授课老师的声音,全班同学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滕富强若无其事地捏了捏有些生疼地手心,竟又做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
洛英两颊滚烫,一动不动盯着滕富强,颤动的双瞳一如她怦然颤动的心,她露出了两人初见时的如花笑靥。
至于唐见虎,他漫不经心地坐着,无视其他人的目光,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幕与他无关。只不过,他看滕富强的眼神变得越发冰冷了。
下课后,三个人都去了一趟班主任的办公室。
洛英将这些天来唐见虎对她做过的事如实告知了班主任,希望他能做主。
可惜的是,班主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拿许多家境优越的学生没辙。纵然他知道唐见虎是本班的一颗毒瘤,却也不敢处置,只能口头教育几句——口头教育还得掂量分寸。
这天以后,唐见虎没再脏手脏脚做这些龌龊事。似乎他忽然良心发现了,想当一个好学生。
可是熟知他的人都明白,当他下定决心要做某一件事时,往往在那件事完成之前都平静如水。
那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此刻的宁静会否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安宁?
四月底,一中高三迎来短暂的两天月家。如同将自身置于热锅里狠狠煎熬的学生们得到喘气机会,他们都像脱笼的鸟儿,欢悦着四散飞走。
休假期间,愿意留在学校的学生很少,滕富强恰是其中一名。
他不走,张安然亦不走,两人都留在了学校。
放假当天,滕富强再次接到洛英的电话。
她似乎很兴奋,听筒里传来的女声宛如清越的歌声,悦耳悦心。
她问:“滕富强,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可愿为我破一次例了?”
她所说的“破例”,自然是喝酒。
滕富强依旧摇头:“不可以。”
她又问:“那你可以再请我喝一次酒吗?”
滕富强:“你在哭?”
洛英笑盈盈问:“我明明笑得这么开心,你为什么觉得我在哭呢?”
滕富强:“哭和笑很多时候并不表现在脸上,它可以是心境。你脸上在笑,心里却在哭。”
洛英:“你怎么听出来的?”
滕富强:“用心听就听出来了。”
洛英:“那你请我喝酒吗?”
滕富强:“如果不是太贵的酒,兴许可以请。”
洛英:“不贵,一听啤酒就好。”
滕富强:“路边副食店随便买一瓶就好?”
洛英:“这次可没这么随便,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和你说,所以你来一趟蓝河酒吧吧。”
滕富强:“环城路支路上的那家小酒吧?”
洛英:“对啊,我家住两河镇,恰好在这截路段上。蓝河酒吧离我家近。”
滕富强:“女孩子还是不要去酒吧那种混乱的地方。而且,蓝河酒吧可不是罗叔家的产业,太不安全了。”
洛英:“罗叔是谁?”
滕富强:“一个在我们县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洛英:“那他怕唐见虎吗?”
滕富强:“当然不怕。”
洛英:“那你怕他吗?”
滕富强:“我从未怕过谁。”
洛英:“听到这样重要的信息,我真的太高兴了。我在蓝河酒吧等你,你快点过来。”
挂了电话,滕富强疑惑起来。他之前的确听出了哭声,那是洛英藏在笑靥下的哭声。可聊到后面,这哭声不见了。
她为什么哭泣?又为什么不哭了?
滕富强想不明白,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想。
他沉吟着,灵光一动,把张安然唤了过来。
“安然,洛英在蓝河酒吧喝酒,你过去一趟吧。”
滕富强大概猜到洛英想对自己说什么,但他并没有接受那颗真心的打算。况且,他知道自己的好哥们张安然喜欢洛英。难得遇到这么好的机会,自然得让张安然去。
张安然疑惑道:“可洛英并没有约我。”
滕富强笑道:“他本来是约我的,可我不会喝酒,所以我向她推荐了你。”
这是谎话,滕富强和洛英的通话里至始至终未提及过张安然。
滕富强不仅对张安然撒了谎,也对洛英撒了谎。他骗张安然去赴约的同时,也爽了洛英的约。
这世上没有不说谎的人,哪怕是天性诚实的人,在必要的情况下也会说出一些善意的谎言。
人们都觉得,善意的谎言在某种意义上算不上谎言。
但有的时候,分明善意的谎言会因一些突发的意外变成恶意的谎言。
滕富强的谎言成了洛英变成凋零落英的伏笔。
张安然摇头:“我也不会喝酒啊。”
滕富强道:“会不会喝酒又有什么关系,你喜欢她就行了。”
张安然迟疑,反复思考,反复斟酌,久久不能点头。
而当他点头应下这事时,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有的时候,半个小时无关轻重,有的时候却事关生死。
***
蓝河酒吧,绚烂灯光将每个顾客都映得依稀迷离。
灯红酒绿的地方,人性大幅度模糊了,正直的人变得虚伪,虚伪的人却可能变得正直。
“洛英,你想好了吗?”
唐见虎端着酒杯,一脸邪笑坐在洛英面前。
洛英道:“你放心好了,我家的事,我有办法处理,不需要你帮忙。”
唐见虎似笑非笑道:“你的处理方式就是独自一人坐在酒吧喝酒?”
洛英自信道:“谁说我是独自一人的?”
唐见虎问:“莫非还有别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