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死后，贺丞相父女便全盘接手了他的势力和产业，皇子府的幕僚们也顺势转入贺丞相麾下。
虽说不看好顽劣蠢笨的五皇子，但如日中天的左丞相府却值得他们搏一搏前程。
骑虎难下的马进等人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追求从龙之功。
贺丞相对于大皇子原先的具体部署不甚了解，因此接手之后难免出现疏漏之处。
他以为童自良是因为大皇子暴毙才生出反叛之心，想独吞西北的产业然后彻底摆脱京城的控制。
“哼！区区一个卫所同知竟敢背叛噬主，也不怕胃口太大撑死自己！让吴泳亲自去延州调查一下，看看这个童自良究竟在谋算什么名堂？确定他背叛失控就立即处决，让段振武带兵配合吴泳行事。”
贺贵妃闻言有些担忧，总觉得延州的表现不太对劲。
“爹，要不还是将西北那边的产业全部收回来吧，离得太远咱们也不好控制，想查看情况还得特意派人过去，结果如何又难以确定真假。”
顿了顿，心里越发生疑。
“段振武和童自良都在延州卫任职，难道从来没发现过对方的古怪？可他却并未禀报过任何异常，谁知道他是不是也生出了异心？”
贺丞相的眼神倏然凌厉，觉得女儿的推测也不无道理。
“马进，此次行动你和吴泳一起过去，我会再派一百名死士随行保护你们，有什么发现立即送消息回京，若是那两人当真有问题……”
他眯着狭眸面色狠戾，从袖袋中拿出了一瓶毒药。
“想办法让他们二人吃下这毒药，未来只要好好办事就能定期得到缓解毒发的解药，如若冥顽不灵、贪婪噬主，那便就地格杀不必留情！后续的摊子我自会派人接手。”
马进心下一凛，小心翼翼地接下药瓶，说道：“属下明白，后日便带人启程前往延州。”
……
贺贵妃那厢正在密谋要事，元丰帝这头也没有放松警惕。
上朝归来他便召见了常绍辉，准备让人好好调查一下金龙的身份。
“派人探查一下各地侯爵和封疆大吏的情况，尤其是他们最近两年的动向，如若哪家有二十岁上下的男子，需要着重观察并持续留心对方的一切行动。”
常绍辉垂首领命，态度恭敬地接过皇帝刚刚拟好的调查名单。
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华阳候、镇南王、平西大将军、俞林守将谭子骞，以及深受皇帝信任的鲁国公等人都赫然在列。
名单上总共有三十六人，都是大周各地手握权势的诸侯高官，这项调查任务繁重而棘手，哪怕是兢兢业业的新任掌司也颇感头疼。
“圣上，再过半个月便是您的寿诞，万寿节期间各地诸侯将领都会进京祝贺参宴，不如就趁此次宴会集中探查一番，真发现任何问题也能及时将人扣留下来。”
皇帝略微思量便颔首同意，这样正好可以让他亲自观察参宴人员中有没有金龙。
虽说他并不知晓梦中仇敌的真正容貌，但那份独特的气质却令人记忆犹新，倘若对方当真出现在他面前，就算不能确认无疑也肯定会有所感应。
“万寿节期间你就跟在我身边，一旦有任何不妥你就先将疑犯抓起来审问，哪怕先斩后奏都没有关系，宁可杀错也绝不能放过！”
“是。”
常绍辉明白了皇帝对此事的异常重视，当即绷紧了神经应下任务。
之后精神不济的元丰帝便去了明心殿休息，而他则心事重重地返回北镇抚司。
常绍辉从司内库房调出各地的卷宗，废寝忘食地开始查阅名单上的人员资料。
每个人的任职履历、家族亲朋、人生际遇、甚至轶闻秘事，就连容貌和身上有什么明显特征都没有放过，全部信息皆被总结归纳成册，准备进行二次核对再派遣下属去详细调查。
几位心腹也在一旁帮忙整理，一边记录誊抄、一边思考其中是否有什么古怪或疏漏。
没过多久他们正好翻阅到谭子骞的卷宗，见气氛枯燥便忍不住闲聊起来。
“说起来这谭子骞也是好运，居然能从范元青手里拿到支援的粮草，若是没有秦西布政使司的倾力相助，只怕俞林府早就落入鞑靼人的手里。”
“嘘——！当心祸从口出啊！你以为成了缇骑就有免死金牌不成？非议圣上的决定可是要掉脑袋的！”
“行了，瞧你那胆小的熊样儿！我只是惊讶范元青这个爱钱如命的居然会大发慈悲罢了。”
“俞林府被破那整个秦西都有危险，范元青不想倒霉当然就得支援粮草。”
“范元青能有这份胸怀和见识？老子可不相信！照我说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
“唔……鲁国公都被逼得杀俘食人了，谭子骞却能干干净净地打了胜仗，究竟是运气好？还是做了什么内幕交易？咱们还真得抽空去调查清楚。”
北镇抚司作为皇帝的耳目和特权缉查机构，收集各地消息是最基本的日常任务，尤其是涉及到朝政和权官的事情，就更应该钜细靡遗地探明了解。
“诶？你还真别说，这里头或许还真有什么古怪，这两年西北大旱缺水缺粮，各地都出现了规模庞大的流民迁徙，部分地区甚至出现了暴乱。
可秦西却很少有百姓南下的情况，平静安定得仿若比丰年还更好，明明交上来的赋税和其他几省一样贫瘠，他们都是靠什么来维持正常生活的？”
“秦西若真有什么异常情况，当地的镇抚司必然会将消息秘密呈上，这么久了都没有收到风声，应该没有问题吧？”
几名下属的对话引起了常绍辉的注意，正在埋头苦干的他也不由得思量起秦西的蹊跷。
北镇抚司在各地都秘密设置了相应的督察分部，发现任何不对都会及时反馈到京城总司，没有报告那多数就没有情况，但也不排除有分部之人懈怠或出事的可能。
“派几个人到秦西分部查看一下，顺便调查谭子骞获得粮草的相关细节，有什么异常就尽快禀报求援，切勿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常绍辉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下达探查的命令。
谭子骞作为戍边武将不可能擅离职守，那么万寿节上很可能查不到他的相关消息。
如此一来便只能主动出击，无论有没有情况都不会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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