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半天没言语,沉默了一会说道:“踩背吧。”于是,张小强听话地翻个身趴在按摩床上,不一会,一双纤足轻轻踏在他的脊背上。
张小强自言自语道:“七十岁?我要七十岁会老成啥样呢……想想看,须发皆白、弯腰佗背、牙齿零落……或者,干脆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了吧?”
晶晶很肯定地说:“那倒不会!”
张小强说:“你怎么那么肯定呢?……再想想看,假设你活到七十岁会是什么样子呢?……应该仍是寒梅经雪、丰韵犹存吧!”
她说:“哪有!估计也早尘归尘、土归土了!”
谈到这些,双方陷入沉默,张小强听见晶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房间里笼罩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气氛。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
张小强突然道:“下脚轻点,我怎么觉得你刚才没站好,好像踩着我的肝了,差点踩死我,一口气现在刚上来……我还年轻呢,我还想活!”
晶晶稳住身体笑道:“我一脚踩死你!”
话虽这么说,但晶晶并未下狠脚,力度反而更轻了些。这让张小强感到无边的人生况味。
沉默了不一会,张小强问:“晶晶?”
“嗯?”
“你是哪里人?”
“我是河南的。”
“那么远?真不容易啊,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的……”
“唉,都是生活所迫啊……另外,我早已不是女孩了,我家里还有孩子,是两个女儿……”
张小强讶异道:“这么巧?我也是两个女儿……你来我们这里几年了?”
“两年。”
张小强叹道:“为了我们这个地区的发展奉献出了自己的青春和活力啊……”
“言重了!”晶晶温柔道。
张小强问:“你们夫妻两个好么?”
晶晶平淡道:“分了。”
“分了?”张小强口里迸出两个字。一阵沉默。谁也不知道谁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张小强最后起身道:“谢谢你……我要走了!”
晶晶说:“拜拜!”
张小强说:“整场我都还没有好好看看你呢……忙活了大半天……”
晶晶扬起脸来,他与她两双眼睛对在一块,仿佛月映着湖,湖映着月,却荡起心底的重重涟漪。最后一眼,那种眉目清秀、温暖可人的影子深深地烙印在张小强的脑海里。
又一个清晨,张小强倚在窗边,看朝阳的色彩一层一层向外渗透。
早晨护士查房。后面的值班主任和护士长带领大队人马很快前来,护士们行动迅速,帮忙收奶箱、被子。护士离开后,王茂林望着她们的背影骂道:“这些狗日的护士,就跟日本鬼子扫荡似的……犯得上吗!”
查房过后,护士入,为三位病人打吊瓶。王茂树问:“护士啊,我今天几瓶啊?”
护士回答说:“呃……你今天是三瓶……张祖华是两瓶……”张小强心下知道,医生按照病情和时间来安排吊瓶情况,他父亲动手术动的早,伤口恢复得也好,所以吊瓶会少一点。
王茂树却问道:“我不大明白……为啥我比那位老哥要多一瓶呢?”护士无奈,刚要作答。张小强笑道:“人家是长得帅得打得多,你长得比较帅,所以要多打。”
王茂树似未听见,但病房里的张祖华、刘柏均、孙德少和护士大笑。笑过之后,护士匆忙离开。王茂树的眼神追随着护士的身影离去,似乎对护士拒绝回答的态度不满意。
他面向弟弟又问:“啥意思?为啥我打的吊瓶多?”
弟弟也笑着说:“精神(精神表示智慧多,在这里是弟弟故意用的反话)的多打……因为你很精神呐,没有神经病……”
老头一反常态说:“嗯……多打点好啊,又不是打的敌敌畏……我这脉管炎,多打了不被害啊……都能消炎。我问她医院里有没有‘脉通’,就是专治脉管炎的那种药……对于这个药,我不是一点名叫不上,多少还是知道点的……当然了,到了医院就听医生的,人家咋说咱咋干,打多打少都听人家的……”
弟弟骂道:“行了,别瞎叨叨了……前后都是你、正反都是你,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老头不语。
王茂林后退几步,采用“王式坐法”钉在小凳上,又开始了新闻联播:“唉呀,现在我才知道,邓家那个瓦好多了,至少比那个茶园孙强多了……那个茶园孙纯粹就是个朝巴……怨不得村里都不屑管他……刚才,我们在一块谈人情世事,他就大谈人间阳间……”
“你猜他说啥?竟然说人家的影背墙是碑……碑呀!碑是啥?碑是坟地前立的那块大石头,墓碑……我当时就反对他,我说你这说话的,人家是个家庭,你却给人说成了坟地……”
“人家好说话还好,要是个蹊跷人,人家不原谅你不懂人事,人家非砸你不可……人这个朝,这个傻,我是最受不了……我根本不愿意搭理他,朝人不能搭理……”
王茂树的主治医生入,怕他听不见,跟王茂树大声道:“伸出胳膊,要换药了……”
王茂树抬起眼皮“嗯嗯”几声,抬出胳膊伺候。弟弟在一旁凑趣说:“这是个朝巴……跟他说不清道不明的……”
主治医生半是冷漠,半是责怪道:“说你哥是个朝巴?这对吗?”
弟弟说:“他本来就是个朝巴……你说不说他,他都是个朝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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