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素日疼她的莫老夫人沉着眼似在思索什么，片刻后，老夫人表情如同莫长海如出一辙，长叹了口气：“看来，这就是命！”
吕心莲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莫云梅已跪到地上，哭着一直爬到莫老夫人的脚边：“祖母，您不是最疼云梅吗？
这不是云梅的命，这是莫璃的命，祖母，云梅不想嫁给楚健那个瘫子，祖母，祖母！”
莫云梅的声音哭得嘶哑，声声泣泪，却也打不动莫老夫人的心。
莫老夫人捧着她的脸，说道：“现在已由不得我们想不想了。
同是莫府嫡女，同是嫁去左相府，莫璃嫁得，为什么你就嫁不得？
你素来孝顺，就更应该为莫府的利益和你父亲的前途去考虑。
说什么换新娘，婚姻大事，左相是什么人，岂容我们儿戏。这次跟齐王那次大婚不一样，楚相的权力和脾气跟齐王也不一样。
楚相一句话，就能把你父亲谪贬到偏远不毛之地。难道你想让我们莫府去那些犄角旮旯受苦吗？”
“祖母！”莫云梅哭得撕心裂肺，“您就可怜可怜孙女，我不能去那种地方啊！
楚健他是个瘫子，还是个以折磨人为快乐的疯子、变态，孙女若是过去，就是有死无生啊！
祖母！”
莫老夫人粗砺的指腹擦着莫云梅脸上的泪，脸色严厉起来：“哭什么？
你也知道楚健是个瘫子，你若不去左相府，不管有没有休书，在别人眼里你都是被休的那个。
他一个瘫子变态都不要的人，你还指望别人去娶，这不等同于说自己连瘫子都不如？
就算有人不计较这些，看中你的姿色和才艺，但谁又敢冒着得罪左相府的风险娶你？”
吕心莲听得彻底慌了神，也哭道：“这可怎么办呐，难道就把云梅推到火坑里？”
“呸！”莫老夫人厉声喝道，“左相府怎么就是火坑？
以云梅现在的情形，但凡有点官职的，定不敢冒着得罪楚相的风险娶她。民不跟官斗，家境富裕些的，也不敢娶。
她只能嫁给那些凡夫俗子，砍柴种地的，那才是火坑。整天为填饱肚子发愁。
楚健虽然残疾，但左相府有权有势有钱，云梅过去就是尽享荣华富贵，不知比咱们莫府过得要好多少。”
吕心莲听得目瞪口呆：“可、可楚健他爱折磨人，云梅这娇生惯养的，哪禁得住他的摧残？”
“你也不看看楚相是什么人，他会放任楚健折磨正妻？就是对外界装样子，他也会禁止楚健乱来。
你不要光看眼前利益，你得为将来考虑考虑。你是莫府的人，老爷发达了，你自然也跟着享福。
还有元昌，他在官学堂表现并不出众，将来的前途少不得要指望楚相。云梅嫁过去也好，云梅是真心实意为咱们莫府着想，到时能帮衬着说点好话。
若真是莫璃嫁过去，你能指望她帮元昌说话？”
说到元昌，吕心莲止住哭泣，动摇了。女儿再娇，倒底是泼出去的水，将来指望不了她什么。就比如她，悄悄贴补家里，就会被莫长海拿出来说事，被老夫人指着鼻子骂。
她的将来，还是得指望元昌。元昌才是她的终身依靠……
吕心莲迟疑地看向莫云梅：“云梅，老爷说得对，事已成定局，你回左相府，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明天回门，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莫云梅惊愕地望着她，这就是她的母亲？为了莫府的将来，就这样把她推出去了？
她不可置信地问：“母亲，你、你在说什么？”
吕心莲狠下心：“云梅，难道你要拿着休书做个弃妇？
这休书我们不承认，但相府和外界却都认，你一个下堂妇，谁还会娶你？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去左相府。好好哄着公公婆婆，讨他们喜欢，有他们为你撑腰，楚健定不敢动你分毫。”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莫云梅嘶吼，望着厅内熟悉又陌生的三位亲人，“你们休想用我换取利益，我死也不去！”
莫老夫人冷下脸：“那你想如何？
你现在回去，左相府或许还能不计较之前的事。但若是明天后天你后悔了，再想去左相府，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难道你要在莫府当一辈子弃妇？
莫府精心培养你这么多年，现在是你该报答莫府恩情的时候了。难道你为了一己的幸福，不顾莫府的将来、不顾你父亲的前途，也不顾你弟弟的以后吗？
人，不能这么自私！为了家庭，总要有所牺牲。你也应该知道，精心培养你的原因，就是想着你以后找个好人家，能带给莫府助力。
左相府，就是能最好的助力！”
莫老夫人起身：“老爷，别拖太久，不然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被你们搅得头疼！”
莫老夫人离开，莫长海看了吕心莲一眼，吕心莲会意，上前扶起莫云梅：“云梅，你别固执了。
你去得越晚，楚相那边越发会苛待你。
现在让你父亲送你过去，父亲帮你多说几句好话，别任性，你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至于莫璃，母亲一定会为你报这个仇。再说，等你得了楚相和楚夫人的青睐，成了左相府嫡长媳，想对莫璃做什么，也不难吧？”
她看向莫长海：“老爷，今天这事，全是莫璃一手造成。您该不会包庇莫璃吧？”
莫长海一拂袖，哼道：“老夫自然不会！
不过，莫璃这事做得，在外界看来滴水不露，咱们等于吃了个哑巴亏。你们若还击，也同样让她无从辩驳，免得世人数落莫府的不是。
不然，连累莫府是其次，若是连累相府的声名，楚相定会追究。”
“好了！”吕心莲拿着丝帕擦着莫云梅脸上的泪，“去洗洗脸，重新化个妆，免得影响楚相心情。
你想想，除了这条路，你还有别的路能走？能行得通？”
吕心莲拉着她往偏厅走，命金杏去打水洗脸。
莫云梅此时除了对莫璃仇恨，还对莫府产生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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