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长公主也没想到,安王能把贪生怕死表达的这么婉转,登时有些无语。
半晌后,她才开口道,“罢了,你的担心的确有道理,万一去了病倒了,还真是给旁人添麻烦。”
“姑母说的对,万一再延误了战机,侄儿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安王依旧笑盈盈的,半点儿羞愧的意思都没有。
安康长公主深觉自己和这个侄子已经无法沟通了,索性直言道,“你祖母最近身子不算好,又临近过年的好日子,这些天你们这些小辈儿都听话些,让她省点儿心。”
“你们自家的事儿,等过完了年,回家以后关上门再说,别让下人看了笑话,也别让你祖母为你们的事儿牵肠挂肚。”
这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她就不信自己这个好侄子还能继续装傻。
没想到,安王却依旧是和和气气的模样,“姑母说得对,劳祖母为我们担忧,是侄儿不孝顺,这次万万不会再犯了。”
安康长公主瞧着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明白安王这是故意给自己添堵呢,有气却又不能发出来,这口气就梗在了她的胸口。
姑侄两人相对而坐,一个不想说,一个乐得不说,屋里的气氛在沉默中变得僵硬起来。
“公主,太后娘娘醒了,知道安王爷在这儿,要召王爷说话呢。”秋霞在外面低声禀告,后面跟着的慈宁宫派来的小太监。
安康长公主正巴不得他赶紧走呢,闻言便赶紧端茶送客,“既然你祖母惦记着你,我就也不多留你了,赶紧去吧,莫要让你祖母等久了。”
“那好,等下回得空了,侄子再来看望您。”被下了逐客令,安王也不恼,反而笑眯眯的起身道别。
安康长公主含含混混的应了下来,一心只盼着这个侄子赶紧走,自己也好顺顺气。
安王行了礼,慢悠悠的出了花厅,先扫视了一圈,却没发现刚刚被自己逗弄的满脸通红的小丫鬟,便觉得有些扫兴,淡淡道,“走吧,让祖母久等就不好了。”
彩霞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眼前的男人是皇帝的儿子,是主子,即便他再混账,也不是自己能冒犯的。
安王大步走出了玉鎏宫的宫门,回头望了一眼崭新的牌匾,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王爷?”小太监见他停下了脚步,有些纳闷的回头望去,“您可是忘了东西在里面?奴才给您去取回来?”
“不,不用。”安王回过神来,笑着一摆手,“等我改日再来拜访姑母,亲自取回来也就是了。”
说罢,便收回了目光,径直向前走去。
而玉鎏宫的花厅里,安康长公主摔了一套她最钟爱的茶具。
“主子,您且消消气。”彩玲劝说道,“可能王爷就是说话直接了些,就……”
她也有些劝不下去了,安王爷那行为举止,可真算不上是什么无意的行为。
“他那是说话直接么?是存心来气我吧?!”一想到安王处处拿话堵自己的样子,安康长公主火气愈炽,下意识想要摔些东西出气,可偏偏桌子上能摔早都被她摔了个精光。
一手落了空,她更加心烦气躁,猛然间瞥到彩玲手上捧着的紫檀木匣子——那是安王送来的礼物,她劈手夺过来,狠狠的砸向地面。
“公主,不可啊……”彩玲不由自主的开口去劝,却被自家公主身上散发的煞气给吓着了。
安康长公主虽然身份高贵,又有太后和皇帝的荣宠加身,可她的脾气却是不坏的,至少比那些动辄就要人命的贵女们好多了。
加上近些年来婚姻不顺,又无子女缘分,她把空荡的心思寄托在求佛问道上面,整个人的性子更是淡泊了许多,轻易不动怒气。
可今日,安康长公主算是为安王破了例。
“有什么不可的?”她手起匣落,干脆利索的把匣子摔成了两半,里面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滚落出来,掉了一地。
可安康长公主看都不看,踩着它们径直出了门,“把地上那些东西都收拢起来,给本宫扔到宫里的粪池里去。”
这点子东西,她还看不上眼。
彩玲赶紧应下,招呼了彩霞进来一起帮忙收拾。
“这是怎么了?”彩霞不知里面的对话,只见到安王爷笑眯眯的出来,还当姑侄两人聊得投机呢。
“别提了。”彩玲压低了声音道,“那安王爷不怀好心思,看似是所有事都顺着咱们公主的意思来,实际上处处拿话堵主子。”
“这不,人刚走,主子就要把他送来的东西扔到宫里的化粪池中呢。”
听了安王的所作所为,彩霞微微一愣,却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她猜测的没错,安王刻意接近彩月,可能是犯了色心,但是绝对不单单是只有色心那么简单。
“你这是什么表情?”彩玲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劲,“你可是有事儿瞒着我?”
安王与彩月的事儿,虽说始作俑者是安王,可彩月自己也脱不了责任。
若是告诉了彩玲姐姐,那彩月也免不了得挨一顿收拾。
可就是在她犹豫的这几息时间里,彩玲发现了端倪,“有事你一定得跟我说,可莫要动小心思来瞒着,否则出了大事儿,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她入宫时间最长,资历最深,冷下脸时颇有几分安康长公主的气势,很是能唬人。
彩霞被她一吓唬,顿时消了遮掩的心思,“是彩月,安王爷刚刚来的时候,与她有几句话的接触……”
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遍,包括自己假借肚子疼跑出去找彩月的事儿,也说了出来。
“彩玲姐姐,彩月年纪小,这才犯了糊涂,你……”终究是觉得自己“背叛”了姐妹,彩霞忍不住小心翼翼的为彩月求情。
“年纪小?她进宫有五年的时间了吧?便是年纪再小,有些事儿也该拎得清了!”彩玲听了,自然是动了肝火,可又顾忌着时间、地点都不对,只能强压着火气,低声训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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