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真的跑去太医院找医童了,彩霞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小宫女似是也察觉到了不妥的地方,赶紧找补道,“本也不想去的,只是我这手红肿的厉害,我怕拖久了,严重起来就没法当差了。”
彩霞嗤笑一声,“是吗?”
“好姐姐,你怎么还不信我呢?”小宫女脸色一僵,马上讨好道,“我要是当不了差,劳累的还不是您和彩玲姐姐?”
“你倒是心疼我们。”彩霞哼了一声,只是那表情仍旧算不上好看。
小宫女见她面色不虞,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便讪讪的站在一旁,陪着笑脸。
半晌后,彩霞才道,“罢了,这件事儿我便不追究了,彩玲姐姐那儿,我也给你瞒住了。”
闻言,小宫女脸上一喜,正要道谢,就听她接着道,“只是你要记住,有些富贵,不是这么好求的。”
这话正正戳到了小宫女心中某些隐秘的想法,她顿时变了脸色,一直刻意讨好的语调也降了下去,“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说出来,妹妹却听不懂呢?”
“你别跟我装傻。”彩霞不耐烦跟她演戏,直言道,“旁人才勾了勾手指,你就动了那般心思,让主子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姐姐好大的威风,红口白牙就要说我有了旁的心思,当妹妹的可不敢辩驳。”小宫女没料到她竟是真的看透了自己那点儿小心思,却又不敢承认,只能虚张声势。
见她冥顽不灵,彩霞明白多年的姊妹感情比不上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彩月。”心凉了,彩霞反而冷静了许多,“不管你信不信,安王没有表面那么和善,你以为天家富贵是好求的吗?多少姑娘一门心思要跃龙门,最后却只落得个香消玉损的结局?”
她进宫比彩月早,因干活麻利、为人忠厚而被安康长公主挑中,成了她的贴身大宫女。
等安康长公主出嫁,她与彩玲一起作为陪嫁宫女一起跟着主子出了宫。
后来,安康公主和离归京,也把她们一起带了回来。
她多年陪伴在主子身边,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就是因为在这皇家深宫、世家大院里,见多了那些肮脏的事儿,心里早没了期待。
与其所嫁非人,一辈子受折磨,倒不如独自一人来的干净。
而彩月呢,是安康长公主进宫后才提拔的贴身宫女,年龄小但是却嘴甜机灵,颇得公主宠爱,因而性子也有些跳脱。
好在为人还算本分,并未给公主惹出什么麻烦。
所以,念在日夜相处的姐妹情分上,彩霞还愿意提点她一两句。
“你听我一句劝,能做得出宠妾灭妻的人,不会是个长性的。”彩霞索性与她直说了,“就算你如愿进了安王府,成了最受宠的那一个妾,可焉知何时你又会被旁人所取代?”
彩月的脸上的血色随着她的话,一寸一寸的褪了下去。
她本就机灵聪慧,又怎能不明白彩霞说的道理?
只是男人温文尔雅,带着皇家独有的矜贵之气,却又用那么温柔的眼神注视、关心着她,正处于少女怀春时段的彩月,又如何能不心动呢?
现在被彩霞戳破了这美好的假象,赤裸裸的现实让彩月心生抗拒,这才再三顶撞。
可能被安康长公主看中的人,哪就那么容易被哄骗了?
“彩月,你好好想想,你长相能比得过安王妃,还是家境比她更强?”彩霞自然发现了她的变化,狠了狠心,继续道,“如果都不是,那么安王为何会看上你?”
这便是把真相直瞪瞪的铺在她眼前了,只看她能不能醒悟过来。
彩月自然是醒悟了,一张俏脸变得煞白,她自认长得不如安王妃貌美,家世上更是天差地别,唯一对安王来说算得上有用的,就是她是安康长公主身边的贴心人。
而安康长公主呢,则又是太后最宠爱的女儿、皇帝最疼爱的妹妹。
这种种条件的加成下,说安王没有别的心思,便是路边三岁的小儿也不会相信吧?
彩霞毕竟拿她当妹子看,此时见她一副大受打击、摇摇欲坠的模样,终究还是心疼,“好了好了,现在又没有铸成大错,你多长个心眼也就是了。”
说罢,就拉起彩月的手,想要把她带回去。
“彩霞姐姐……”彩月的声音里带了哽咽,“对不起,是我太蠢了,竟是误会了你的一番心意。”
她自幼入宫做宫女,见过的人和事儿少不到哪里去,偏生今日就跟鬼摸了头一般,扎在安王营造的温柔假象中不肯出来。
“这也怪不得你。”彩霞哪还忍心怪她,忙温声道,“你年岁小,考虑的也不仔细,哪能算计的过旁人。”
被她好生安慰了一番,彩月才算是勉强止住了哭声。
“罢了,你今日也别去当差了,回房好生歇一阵吧。”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彩霞嘱咐道。
“那主子那儿……”彩月有些犹豫,莫名其妙的不当值,主子问起来可是大麻烦。
“我给你去说,就说你不舒服,回去躺着了。”彩霞叹了口气,“瞧你这模样,就是见了主子,怕是也瞒不住什么。”
安康长公主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儿,不一定会责备安王,却一定会处置彩月。
“多谢姐姐照拂。”彩月福了福身,满心感激。
她在安康长公主身边伺候,借着安康长公主的光,在宫里生活的算是舒坦了。如果一旦被公主罚了,日后怕是少不了受罪。
打发了彩月,彩霞调整好情绪,回身往自家主子的宫院里走去。
而安康长公主和自家侄子的谈话,也并没有特别顺利和愉快。
初见面时,安王还是彬彬有礼的模样,起身相迎,“扰了姑母休息,是侄子莽撞了。”
“这话说的见外了,你我姑侄,用不着这么客气。”安康长公主对他的礼数还是满意的,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不少,“上回见你,你才刚刚成亲呢,一晃都三四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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