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楼的高处响起“哒哒”的枪声，埋伏在上面的人也通过高音喇叭喊话。
“是狼！”
“围住它！”
“活捉！”
“死要见尸！”
震耳的喧嚣声反而让林玥冷静下来，提醒林崖道：“向下，进大楼！”
大楼门口的保安正仰着头一脸震惊地望着花园上空飞腾着的金色巨狼，就见那狼忽然掉转身子，微张着大嘴朝他俯冲而来。
他条件反射般地往后一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金狼叼着隐着身的林玥冲进大楼，就地一滚，恢复了人形。
——还真是带着黑色头巾穿着黑色夜行衣的林崖。
林玥也不隐身了，一骨碌从地上翻起来就带着林崖，穿过空荡荡的一楼大厅往里跑。
跑出那道小门，穿过进来时走过那条黑漆漆的巷道，他们来到急诊科这边。
看到林崖一暴露在月光下就露出原形，林玥赶紧把他推回去，塞进巷道阴影里让他等着。
她本人则缩着脖子袖着手，弯腰走向停在附近的救护车。
刚准备伸手拉门，就见大门外“呼啦啦”冲进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军警：“看见狼了吗？有没有狼过来这边？”
周围的人都否认着闪避。
林玥惊惧地看着他们越过她冲进林崖藏身那条巷道。
“这边有吗？”
花园那边追过来的人和外面冲进去的人在林崖面前汇合之后，齐齐望着他：“看见狼没？”
蹲在墙根的林崖缓缓伸出手指，在他们狐疑的目光中指向另一个出口。
“进那栋楼了？”
带着枪的立即端起枪，打开枪栓，如临大敌地朝那边走去。
没枪的急忙后退疏散附近的人。
“闪开闪开，都闪开别瞅了。”
“你，”一个工作人员走向林崖，“没伤着吧？”
黑漆漆楼道里穿得黑漆漆的看不清模样的林崖埋着头，慢慢摇了摇。
“那还蹲在这干什么？去外面。”
林玥赶紧冲过来推开那好心人：“他不舒服，在这儿歇歇。”
“不舒服叫医生啊，医生——”他扬声道，“医……”
“别！”林玥慌了，“我过去问！”
好心人弯下腰，正要扶林崖起来，就听到“砰”地一声。
回头看到救护车撞破遮阳篷冲了进来，他三魂丢了两魄，“妈呀”一声狼狈躲过。
看到车子到了跟前，林崖趁人不备一跃而起钻进后车厢拉上门。
林玥根本就不会开车。
她乱踩一通扳着方向盘，左冲右突把周围人吓得惊慌四散，都急出一身冷汗才终于撞断大门口的栏杆，把车开了出去。
林崖在后面车厢里晃荡得忍无可忍，索性拉开车门“嗖”地跃到空中。
“在那！”
“车上！”
本就惊魂未定的人们发现狼的踪影，声音都撕裂了。
“刚藏车上的！”
“又跑了！”
“喔嗬……”
“车子是谁开的？”
“我去看看。”
他们哪还看得到人。
林玥早已隐身下车，灰溜溜地跟在林崖身后飞跃而去。
刚跃出老城区，林崖又忽地折返降落，带着林玥三转两拐隐入一片老破小居民区。
高低错落的楼房静静矗立在月光下，没有一点儿人声，也没有一丝灯光，连路灯都没一个。
好在月光够亮。
亮如白昼的月色照着残缺楼顶，照着颓败的墙体，照着荒草丛生的小巷，还照着墙上一晃而过那个大大的，被红圈圈起来的“拆”字。
穿行到居民区的深处，林玥疲乏坐在地上，一边靠着墙根喘息，一边歪头看着同样精疲力尽的她哥：“怎么往回跑？”
林崖：“……”
总不可能是吃多了消食。
“那边也有吸血鬼？”
这不废话嘛。
林崖微眯着眼睛靠在墙上，懒得理她。
林玥环视左右：“还是得找个房间躲在室内才安全。”
林崖抬头望了一下。
头顶就是一扇窗子。
他还没出声，林玥就已经站起来，扳开虚掩的窗探进头去。
“啊——”
她的尖叫忽然中断，人也仿佛瞬间被吸了进去。
靠！
林崖紧跟着翻了进去。
挟持着林玥的江恒衣袂飘起处，黑雾如浓烟弥漫。
林崖一闪避过，眼睁睁看着那黑雾飘出房间，形成鬼族结界。
暗夜并不影响彼此视力。
黑咕隆咚的房间里，江恒一手困住林玥的身子，一手捂住她嘴，小指精准搭在她颈动脉上，与林崖默默对视。
“你已经没有攻击力了。”林崖看着他说。
鬼族的灵力几乎全集中在鬼珠上面，他的鬼珠还在柏云那儿。
江恒一脸无所谓：“匹夫之怒尚可伏尸二人，流血五步。”
林崖眉梢一挑：“真想我们死，你不出面不是更好？有话直说。”
他刚才已经看到了。
这个城市已经遍布吸血鬼暗卫。
他们前有吸血鬼，后有人类追兵，要想逃出去，不折个胳膊断条腿，也得脱层皮。
江恒仿佛突然泄了气。
林玥趁他手上力道稍弱之际挣脱出来反手钳制住他。
江恒没有反抗，连眼睫都没闪一下。
林崖看着他眼睛，对林玥说：“放开他。”
林玥悻悻松开手。
江恒整整衣襟，顺顺头发，又是个斯斯文文少年郎。
林崖正要开口，忽感周围气压骤升，他连忙示意林玥屏息静气。
滚滚黑雾翻卷而来，漫过室外那条小巷，又翻卷着往前去了。
待到那股危势散去，林崖才长舒了口气。
他看着江恒：“为什么救我们？”
江恒不出声。
那就猜：“有事需要我们帮忙？”
江恒不屑地“嗤”了声。
那就不是。
既然不是他本人需要，林崖忙问：“她处境很危险？”
江恒没吭声。
那就是。
还不方便透露。
这可能涉及他们族群机密。
林崖也不勉强。
“你还想召回她？”
这是根本问题，必须问。
江恒垂眸。
应该是放弃了。
或者被迫放弃了。
但凡有一个人支持他，他都不可能放弃多年执念。
林崖突然有些同情他。
古人道忠孝难两全，他只是想既忠于族群，又遵从本心，结果也把自己搞得拧拧巴巴的。
“行吧。”林崖了然，“你不是救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公主，再见面我们还是敌人。”
江恒转身。
“诶——”林玥叫住他，“今晚究竟怎么回事？”
江恒就地一转，蓦然消失。
弥漫在房间里外的黑雾也随之散去。
林玥恼怒回头：“都不趁机问一下。”
“机在哪？”林崖板着脸看着她，“侥幸拣回这条命都是托别人的福！”
林玥想反驳，又有些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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