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
不是幻觉。
体恤，短裤，球鞋，那人瘦削精悍，二十岁左右，看上去跟林崖差不多大。
周围人来人往，她也缓缓随行，那人却一动不动，就站那儿，死盯着她。
她停了下来。
爸爸探头问：“怎么了？”
柏云再望过去的时候，那人已消失不见。
妈妈也回过头：“看什么？”
“……没什么。”
来往的人群中都没有那人的身影。
“想回去了吗？”妈妈看了下手机，“十点，是不早了。”
柏欣忙说：“那就回去吧。”
想到柏欣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妈妈有些犹豫：“我们陪欣欣买个东西就回？”
“明天买嘛又不急，”柏欣问她，“你明天还来不？”
柏云想了想，说：“来。”
那人要真是找她的，明天一定会再出现。
第二天是阴天。
柏云仍等到下午才出门。
陪柏欣买了些小饰品后，柏云照例跟柏欣去了昨天那家牛排店。
因为是周末，牛排店多了些陪孩子的中年人。
“……就西山那山沟沟里。”
邻桌阿姨声音虽小，却清晰可闻。
“有个鬼的熊。”男孩声音有着变声期的粗哑，“我们这地儿自古以来就没熊！”
柏云瞥了眼。
应该是对母子。
母亲四五十岁，儿子十三四岁，吃着牛排聊着天。
“哎！”
柏欣显然也听到了，她周围扫了眼，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招手让柏云靠近，附在她耳边说：
“我爸他们那病人，现在搞得人心惶惶——说是动物咬的，却找不到伤人的动物。”
动物伤人后怎么可能还原地呆着。
柏云很不以为然。
“不是熊还能是什么？”邻座的妈妈语带恐吓，“不想躺床上生不如死就别乱跑。”
男孩明显不忿：“还有人说是吸血鬼咬的呢，你也信？”
柏云觉得大概率是狗。
流浪狗。
能一口把成年人咬进监护室的狗，也够猛就是了。
“那还想跑？”妈妈口气严厉，“说不准去就不准去！”
……
因为惦记着昨晚的事，柏云挨到差不多昨天那个时间点，才起身。
“这条街不逛过嘛……”柏欣百无聊赖，“还走那么慢？”
“……急什么。”柏云左顾右盼。
“小美人儿。”
低沉慵懒的声线，微微上扬的尾音。
不用看柏云就知道又是林崖那花孔雀。
“林学长，”柏欣看了看他身后，“一个人啊？”
“这不很多人吗，”林崖贱声贱气道，“还有校花呢。”
柏云瞪了他一眼。
林涯咧开嘴笑：“都校花了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能这么凶人。”
一年就逛这么一两次街都能碰上他。
柏云加快步子想甩掉他。
林涯却狗皮膏一样跟在后面：“赶着去约会啊？”
柏云蓦然转身，斜着双漂亮的丹凤眼，自以为很有气势地瞪着他：“你想干嘛？”
“逛街看美女都不行啊？”林涯故作不解，“这路你买了，只能你一个人走？”
边说边还往柏云身边凑，像是偏要在危险的边缘试探试探。
柏云盯着他退后一步：“再乱说就撕烂你的嘴，还抠出你颈动脉……”
“错了错了，”林涯一脸认真，“撕开嘴就能抠出颈动脉，真当你那是九阴白骨爪？还没学过《解剖》的人就是无知，一点常识都没……”
看到柏云腮帮子都鼓得像个一戳就破的气球了，柏欣笑着伸手在她眼前晃动：“别气啦。”
柏云不好说她不爽的是找人计划泡汤了，只得闷头继续往前走。
“话说……”林涯跟上来，用气声问，“你抠我颈动脉干嘛？”
抠。
颈动脉。
干嘛？
柏云怼了回去：“我抠了吗？”
“是还没抠……”林涯似乎沉吟了一下，“实在想抠的话，可以让你抠一下。”
抠你？
这话怎么怪怪的。
看他那似笑非笑痞里痞气的样子，反应过来的柏云恨不得扑上去啃一口。
啃？
妈耶！
柏云慌忙挥去那个有歧义的画面。
看到柏云眼神闪躲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林涯诡计得逞般科科直笑。
“柏欣柏云。”
一个高挑健壮的男生走了过来。
柏欣惊呼：“庆文！”
对上他视线，柏云也叫了声：“庆文。”
“医大不错哦。”庆文看着她笑眯了眼，“我就知道你能行。”
柏云由衷地说了句谢谢。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同学们一听到柏云的分数就不约而同地在群里刷【不可能】
不在群里说话不代表不看。
翻着整整齐齐连了几页的【不可能】，柏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就在她即将放下手机的时候，突然瞥到一段破坏队列的字符【怎么就不可能了？你们是不是瞎？没看见她看书做题吗？】
说这话的就是班长兼学霸庆文。
他这次高考没出意外又拿了全市第一。
群里静了一秒，又开刷了。
这次刷的是【怎么不可能】。
领头的是柏欣。
虽然私下里也那样调侃她，看到别人都那么说，柏欣还是很不爽。
就果断地在庆文说出那话的下一秒，跟了句“怎么不可能”。
没想到又带出一个连续好几页的【怎么不可能】队列。
这事很小，小到柏云都没跟任何人提起，那一刻的暖，却永远铭记在她的心里。
也因此记住了“庆文”这个名字。
林涯的目光反复在柏云和庆文的脸上扫过，难得的没再废话。
看到站在柏云身边的林涯，庆文礼貌地问：“这位是……新同学吗？”
“是学长。”柏欣说，“叫林涯，跟我们一个专业，大二，对……”柏欣看了眼柏云，“我俩很关照。”
那也叫“关照”？柏云想撇嘴。
“多谢学长。”庆文诚恳地说，“我叫庆文，她俩高中同学。”
林涯淡淡“唔”了声。
“一起去吃点什么吧？”庆文热情地说，“顺便感谢一下学长的关照。”
林涯想都没想就生硬地嘣出个“不”，担心被看出异样，又加了个“必”。
不必。
柏云还是望了过来。
林涯假装没看到，悠然欣赏街景状。
“有必要有必要，”庆文真诚地说，“能遇上学长也是缘分。”他转向柏欣，“去哪儿？”
“我俩刚吃了牛排。”柏欣看着林涯，“学长吃过饭没？”
“吃过。”见柏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林崖问她，“喝杯饮料？”
庆文连连点头：“好的，就饮料。”
庆文先点了两杯草莓啵啵酸奶，再征求林涯意见要了两冰红茶。
看到柏云接过就喝，林涯没忍住：“他连你喜欢喝什么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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