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先前不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小牛叔是怎么知道他们家出了个赌鬼的啊？”曲筱有些好奇。
先前买地的时候还神神秘秘的，怎么现在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村子就这么大，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大家可不是很快就都知道了。”
“而且，那追债的都上门来了，凶神恶煞的，带着好些人，我们就是想不知道都难。”小牛说的一脸唏嘘。
黄赌毒，真是一个都不能沾染，不然最后铁定家破人亡，自己毁了，家也毁了。
若是能浪子回头都还好一点，就怕好了一次又来第二次、第三次，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永远填不满，那就真的是毁了整个家，说不得最后那些兄弟姐妹都同样会被拖累。
曲筱在现代的时候就听过不少借那种网络贷款，最后还不上，跳楼自杀，又或是将父母姊妹拖累的。
那些平台虽然可恨，但借钱的人大多数同样不值得同情。
所以曲筱对于这种借钱赌博的人，是升不起一点同情心的。
而且像这家人的情况，分明是家里的长辈也不愿意放弃孩子，所以现在要卖地、卖家产，才能勉强堵上窟窿。
就是不知被堵上的窟窿，会不会再次破开，甚至变得更大。
说话的功夫，几人便到了村长家门口。
“婶子，叔在家吗？”院门是开着的，小牛直接推开门进去。
“是小牛跟山子来了啊，你叔在家呢，等着啊，我去给你们叫。”被叫做婶子的妇人，擦了擦手之后笑着道。
“谢谢婶子。”
“跟婶子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妇人说完便进屋了。
“嘶——”
“喂，小丫头，你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曲筱转过头，就见一个看着跟大郎差不多岁数的少年，刚收回在她辫子上作乱的手，满脸好奇。
曲筱将辫子收到胸前，瞪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就转过头去了。
“小丫头，哥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做声？不会是不会说话吧？”少年见她不说话，又转到旁边去，凑到她跟前道。
曲筱暗自翻了个白眼，屁大的孩子就想着给人当哥了，她的实际年龄都能做他阿姨了，居然还跟她臭屁。
“做个哑巴总比做个蝈蝈好。”曲筱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下嘴角道。
“原来会说话啊。不过你来我家做什么？山子叔跟小牛叔是你的谁啊？你怎么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你冷不冷啊？今天好像比昨天还冷呢。不如你去我房间里烤火吧，我房里烧了炭盆呢，还有好多我爹给我做的玩具，你要玩吗？”少年似乎看不懂曲筱脸上的抗拒，兴致勃勃的道。
“不必。”曲筱艰难的保持着礼貌道。
“你这个年纪，不应该就喜欢玩吗？我虽然没有那些小花布之类的东西可以玩，但有小木马人哦，你也不想看一看吗？而且每天中午的时候，还会有货郎从门前经过，你要是乖一点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买糖葫芦吃，怎么样？”少年语气就好像是大灰狼哄骗小红帽一样，让曲筱一个听惯了黑暗童话故事的人，没办法产生半分小孩子单纯的信任感。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欢玩玩具。而且我要是想吃什么，我自己会买，不用你帮我买，谢谢。”曲筱露出一个标准八颗牙齿的营业性微笑，之后又很快收起，目视前方。
“真的吗？其实我也不喜欢玩玩具了，我现在已经开始进学堂读书了，所以每天都要练字看书，也没时间玩玩具了。”少年说着幽幽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到底是想玩玩具，还是不想玩玩具。
“你不喜欢读书吗？”曲筱侧头看他一眼，问道。
“那倒没有，只是不知道原来读书这么累，哎，人生苦短，为何只能在枯燥的读书写字中度过呢？”少年一副悲春伤秋的哲学模样叹了口气。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没听过么？”能读书还不好好读书的人，让曲筱忍不住有点点不满。
想起大郎每日都是自己在房中自学，也没个老师教导，甚至偶尔有些疑问，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在镇上的学堂窗户旁边旁听一下，他就觉得这个少年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姑娘说的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觉得读书枯燥，不过是因为还未领会书中那些美妙的故事所表达的含义。”
“昀月，你读了两年的书，却还不如这个比你小许多的小妹妹识得事理，你觉得自己可对得起这两年家中送你去学堂的那些束脩？”略显严厉的声音从二人身前响起，二人同时抬眸看了过去。
下洼村的村长与莽山村的村长形象上有些不太一样。
村长看着瘦瘦高高的，虽然一身深色粗布棉衣，脚上也是一双藏青色布鞋，很是简朴，但看着就是有一股书香气。
两手背在身后，脊背挺得很直，长相也是偏向温润和蔼的那种长辈模样。
“爷爷.....”少年没想到方才的话被自己爷爷听了去，不由有些忐忑起来。
老爷子虽然看着和蔼，但家里的人都很信服他，所以面对老爷子时，总会有些拘束，不敢太过放肆。
曲筱站在旁边看戏，也没有出言帮他解围的意思。
十二三岁的人了，若是读书的态度端不正，本就启蒙的晚，再不好好学，那书也不用读了，干脆在家学着怎么种地好了，反正民以食为天，会种地也是很紧要的一门手艺。
最主要的是还能省下不少束脩以及赶考的费用。
“既然你心中对于读书有这般怨气，那你这几日便也不用去学堂了，自己去房间反思吧，好好想一想你自己到底想不想读书。若实在对读书提不起兴致，你如今三字经、千字文这些书也都学的差不多了，能认也能写，那便干脆不要再去读了，也省的浪费你父母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白白打了水漂。”村长语气平缓淡然，但砸在少年心上却如千斤重。
垂下眼眸，神情低落的应了一声，“是，爷爷。”
说完便转身往自己房间去了。
走之前还不忘苦笑着跟曲筱打了个招呼。
曲筱则是笑眯眯的冲他挥了挥手，并不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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