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父亲呢。”
林之心将最后一杯茶放到岑寂面前后便在三只吸血鬼对面坐下，刚坐下，岑寂便冷不丁地直接问道。
她严肃死气的面上闪过一丝什么，嘴角微启，“死了。”
池芫看了眼沈昭慕，后者显然是知道的，至于她，猜到了。
要不然林之心也不会留在女巫族独自抚养一个身上流着血族血脉的孩子。
毕竟她这样的女巫，如果不是真爱，是不可能和吸血鬼生下孩子。
气氛并没有因为林之心这句话而变得沉重。
对面是三只没有同理心也活太久看惯了生死的吸血鬼。
可可这个唯一可能会哀伤的却被林之心打发到楼上玩玩具了。
“怎么死的。”
岑寂见池芫懒得开金口的懒怠样子，好在本来也没指望，他继续问道。
丝毫不觉得在对方伤口上撒盐，林之心不禁苦笑，也是，吸血鬼肆意冷血，美丽又危险，就和最初的他一样。
“想转化成人类，失败了。”
大概是因为对面坐着三只没有感情更不会同情人的吸血鬼，林之心提起心里的隐痛时，居然能很平静地说出来了。
当然，这和她本身的性格原因也离不开。
转化成人类失败，会死？
池芫和岑寂默默对视一眼，都没什么心动的，应该说，能够这么坦然地享受着吸血鬼这样不老不死的怪物设定的血族中，这两个算是很明显的。
至于沈昭慕，他眼底闪了闪，也没什么反应。
但池芫不禁摸着下巴想，这厮大概是觉得死没什么可怕的。
很好，三只吸血鬼出发点不一样，但最终表现出来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林之心默默抿了下唇，忽然就有了倾诉欲——
她想告诉这三个家伙，她的爱人是多么伟大而不容易的冒险！
于是她深呼一口气，开始讲故事了。
“我翻阅了中外所有古籍和魔法书，最终在一本魔法书中，找到了一种禁术，便是用女巫的血短时间改变他吸血鬼的构造，让他短时间内像个人类一般，血是热的，身体是暖的，而且……具备繁衍后代的能力。只要繁衍了后代，喝下后代的血，他便可以重新拥有人类的躯体……但这种禁术对吸血鬼的反噬很重，直接表现就在于……我们的确是成功孕育了孩子，但后果却不堪设想。我虽然是女巫，但怀吸血鬼的孩子却还是很难，孩子直接汲取我的血液和力量，我一日日憔悴下去。
为了让我活下去，他用自己的血喂给我，通过我，让孩子汲取他的血液……却没想到，孩子吸取的不只是他的血液，还有，他身为吸血鬼的能力。后来，孩子出生那日，我差点死掉，他将我安顿好。抱着孩子，却不舍得吸孩子的血，然后孩子却忽然咬了他，他任由孩子吸血，却没想到一时吸食过多，他需要鲜血，又不舍得伤害我们母女，便想着出去随便找一个人类……”
说到这，林之心抬手摸了下，脸上都是冰冷的泪水，她笑了下，那笑容中满是凄楚和哀伤。
“可是，变故这个时候发生了。我记得，那天的太阳很烈，他是两百年的吸血鬼，却活生生地在接触到太阳光的那一瞬，灰飞烟灭。”
而她，是在听到爱人的惨叫声时惊醒，从床上爬起来，趴在窗上，恰好目睹了那样的一幕。
她歇斯底里的“不”声中，他朝她惨白地笑了一下，他说“好好和孩子活下去”，便化作尘埃，消失在她面前。
林之心至今都无法接受那样一幕。
她的爱人，就这么消失在她眼前。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他们的贪欲，他们不顾一切地在一起后，还妄想拥有一个孩子，组建一个三口之家。
代价却是，她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她对可可这么多年，总是严厉和冷淡，那是因为，她其实是恨这个孩子的，她无法接受因为这个孩子，她失去了丈夫。可是孩子是丈夫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孩子也失去了父亲，她又无法不疼爱这个孩子。
“可可能吸取你们两个的能力，那为什么她好像什么都不会。”
池芫很想感人泪下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缘故，她是哭不出来的。
吸血鬼不相信眼泪？
她咳了声，面无表情地问道。
岑寂也努力睁开了他的死鱼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林之心，也等这个答案。
林之心抿着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压下喉咙处的酸涩。
才道，“我也不知道，我曾经试过，她既无法修习女巫们的魔法，也不像血族。只是……”
她犹豫着，好一会，还是和他们坦白了。
“只是她能控制水，一切的水都能被她控制……有一次我缝衣服不小心弄破了手，那时候可可才一岁多刚学会走路，哭着指着我的手，然后我手上的血液倒流回了身体里……还有，她贪玩掉进浴缸里，我赶进来时，发现她正控制着浴缸里的水……往水龙头里倒流。”
说到这，林之心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我怕她会被发现这种奇怪的能力，便在她身上设下了禁制的魔法，掩盖了她的气息，禁锢了她的能力。”
池芫嘴角扯了扯，“女巫不会这个魔法？”
她觉得这不像是吸血鬼会的。
“怎么可能，要是我们能控制四灵，那就不是女巫，而是神仙。”林之心摇头，“我不知道可可具不具备吸血鬼的能力，我不敢让她接触鲜血，所以试不出。但今天你们也看到了，迪莉娅的手断时，可可除了好奇和害怕，没有别的反应。”
“但她在你肚子里时，却吸取了父母的血液。”岑寂点出了林之心的忧虑，“你是想说，她这个能力也许是藏起来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回来。”
林之心点头。
“所以我躲到了象山，这里隔绝了血族和人类，我又严厉地管着她不然她没事乱跑。我以为这样便能护着她安全快乐地长大……”
但没想到，可可的身份还是暴露了。
而现在，只有血族女王可以保护这个孩子了。
不管是血族还是血猎亦或者女巫族都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无法容于世间的孩子。
她会被血族当做研究对象，也会被女巫当做不祥之物，还会被血猎当做吸血鬼对待。
她可怜的孩子，而她这个当母亲的，却根本保护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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