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痕走到近前，先是扫了一眼满地的血腥，眉头微微一皱，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面色晦暗的老者脸上。
“周天齐，刚才那声投降可是你说的？”
四大世家打交道这么多年，秦无痕自然识得周家这位三长老，而此人便是周家仅存的两位长老之一。
最开始那一声气弱的投降不知是由谁口中说出，但后面咬牙认可这个决定的，又是在场修为最高的人，便是周家三长老，周天齐。
也正是在他那一声投降之后，所有人全都停了手。
可以说，在季风华死了，周通又逃跑了之后，周天齐便是周季两家残余众人里最能说得上话的那个。
秦无痕一上来就找上他，这固然让周天齐感到难堪，可在此刻，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周通跑了，本该由族长来承担的难堪事，现下只能落到他的头上。
除了他之外，在场还有谁可以与秦无痕平等对话？
哦，这个平等……
“秦族长，老夫承认今日是你们秦家胜了，只不过……”
周天齐咬了咬牙，目光微瞥向远处的端木世家一群人，浑浊的双眸里划过一丝怒火，随即却又无奈叹息。
不管怎么说，端木世家卑鄙也好，该死也罢，别人全族都算是保留了下来，而反观自己这一群人……
只不过什么，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只道：“周家与季家不自量力挑战秦家，得到现在这个结果是我们咎由自取，但还请秦族长看在四大世家相交多年的份上，勿做那赶尽杀绝之事！”
“是么？”
秦无痕冷眼看他，嘲道：“却是不知，最开始想要赶尽杀绝的人，是谁？”
一句话噎得周天齐无言以对。
诚然，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已对秦家动了杀心的，相信若是角色互换，取得一场大胜的是他们，秦无痕向他周家求饶，他们又是否会答应？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谁都懂。
今日留下秦家任何一人，那就等于为自己埋下了一个隐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付出代价。
将心比心，自己尚且如此，又怎么去奢望秦无痕会做此善举？
一念及此，周天齐深吸一口气，面上尽是绝望的苦涩，重重点头道：“老夫明白了。”
“周家弟子听着！”
转而，他高喝一声，属于天神境强者的气势涌现，眼中精光大闪道：“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耳，有何惧哉？”
“切莫像某些人那般贪生怕死，白白惹人耻笑！”
“哼，装什么？到头来还不是四个字——成王败寇！”
他这话周通自然是听不到，然而在场的另外一个人却对此很不爽，正是端木铃。
周天齐本意是不齿自家族长的逃跑行为，可也是将端木铃以及整个端木世家给骂了进去。
只不过端木铃不爽归不爽，眼下却也不是她说了算，反倒是一颗心正在狂跳不止，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端木铃看得清楚，也想得明白。
从秦逸出现开始，整个局面就已经不再是由三大世家来掌控，即便是她没有背叛周通与季风华，三大世家齐心协力对付秦家也是一样。
岚山神再加上苍云雷阵图，这两大杀器同时出现在秦逸的身上，端木铃仔细思考了一番，最后发现，就算是再搭上一个端木世家，也难对秦逸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特别是，之前周通拼尽全力想拆掉岚山神，却又被秦逸轻轻松松地修复，单是这一点，她同样也大感无奈。
端木世家若是入场，顶多也就是延缓一下秦逸的杀人速度，以及秦无痕秒杀季风华的过程罢了，最终的结果仍然不会有任何变化。
既然如此，他们在远处看戏不好么？
此时此刻，端木铃最感到庆幸的就是他们有太上长老端木千雁了。
当时若非端木千雁果断选择投向秦家一方，此刻投降的人里面是否也有他们？
眼下大局已定，周天齐骂就骂吧，相比起周季两家的处境，他们端木世家就要好得多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堪？
端木铃想了想，原以为当背叛被整个大陆的人耻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在亲眼见到周季两家的下场后，她心里庆幸的成份反而更多一些。
“哈哈哈，好一句死则死耳！”
秦无痕那边，陡然放声大笑，眼中对于周天齐倒是生出了一丝赞赏之意。
“不错，大丈夫顶天立地，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豪迈，像周通那等懦夫……我呸！”
话音落下，他突的大手一挥，喝道：“你们走吧！”
此言一出，周天齐以及正被激得热血上涌的世家弟子们齐齐都是一愣，很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
秦无痕说……
众人面面相觑，由绝望到出现希望，这转变太快，一时间他们来不及作出反应。
“秦……族长，你刚才说什么？”
周天齐声音颤抖，极为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无痕。
“我说，你们可以走了。”
秦无痕摊摊手，笑道：“难不成还打算在秦家吃个宵夜？”
“我……你……你打算放我们走？”
就连周天齐也大感自己是否听错，如果不是顾及到身份，他差点都想抬手掏掏耳朵。
放他们走？
秦无痕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周季两家恢复元气卷土重来？
这个……
一念及此，周天齐自己却是苦笑了下。
恢复元气？
卷土重来？
想想就行了，当真要实现又是何其困难？
秦无痕已然入圣，经此一役之后，秦家必将趁势收复当初被三大世家夺去的势力范围，进而再一举掌控整个寂州。
如此，秦家的实力暴涨是一定的。
而反观他们。
今日一战之后，周季两家的实力十不存一，他们周家还好一点，到底还有一个逃跑了的族长以及两位长老，季家就惨了，几乎所有的精锐力量都交代在了这里，想要恢复元气？
光靠嘴说说么？
秦无痕根本就不怕他们！
就算是周季两家在此之后也出现了如秦逸这般的妖孽人物，实力大涨的秦家也有信心能够在第一时间就灭掉祸根，哪像他们这样拖拖拉拉？
可不管怎么说，秦无痕能做出这个决定，周天齐还是只能由衷的道一声……
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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