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连带着郎允礼的心也跟着有些微凉。
相处这许久，一直都是林菀娘在照顾他，眼下他想要哄她一下都甚至找不出话来。
但林菀娘看似随和的身影，他还是依稀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绪。
时间跟随着流逝，就在林菀娘认为自己已然平复了心情将要入眠时，身后床铺终是传来了响动。
应是郎允礼上了床铺，甚至朝着她挪了过来。
注意力瞬间被身后之人的动作吸引，但上了床铺的郎允礼却再没了动静，也不见他躺下。
正细细想的入神，额间的发却忽的被撩了起来，一道气息由上而下的靠近了她。
是她曾熟悉的味道，是一同同床共枕过许多时日的人。
但时间一瞬，眼下已是人是情非。
林菀娘在认知到自己应是对郎允礼起了感情，与那不应有的情愫时，便已然想要将这份情藏起来，扼在摇篮之中。
但身后之人却半分为不明白她的用心，低头鼻尖温热的气息便洒在她的面庞，让她不由呼吸一滞。
“娘子……”
耳边，是郎允礼乖巧温顺的声线，愈是心里想着保持距离，对方却偏偏凑了过来。
感受着面上郎允礼指腹划过的微凉触感，林菀娘微微皱眉，想躲却又按耐住了动作。
指尖随着发丝的弧度一路向下，蓦地停在了她的唇边。
片刻后，一簇毛茸茸感受的物体便向着她靠了过来。
林菀娘被痒的被迫向后挪开了一步，那团毛茸茸便向着她又再次近了一步。
温和*的触感覆在她的颈边，一股温热绵长的气息自她鼻间而过，林菀娘才后知后觉的觉出，脖颈间的触感正是郎允礼的发。
这是在……撒娇吗？
宛若小猫拿头去蹭人儿一般，郎允礼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边，不时的轻微动一下。
“娘子……”
宛如来自异域的呢喃，委屈而小心翼翼的声线就贴在她的耳边，说话时的气息喷在脸侧，让林菀娘有一瞬的僵硬。
夜色当空，林菀娘悄然睁开眼，盯着视线上方的屋顶瞧了片刻，半晌才移动视线看向身旁埋着脑袋的郎允礼。
夜色之下看不清对方的姿势，只见一个黑色脑袋依着她，发丝顺着床边铺散，与她的发落在一处。
“怎么。”
林菀娘尽量让自己现下的声线平静，轻缓的不至于惊到眼前这个看似情绪脆弱的郎允礼。
脖颈间的人儿未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片刻后才道：“我好想你。”
一语似惊雷落在耳边，林菀娘僵硬一瞬，眼中神色带着微妙的复杂，半晌道：
“等学堂放假，便可回来常住了。”
说这话时林菀娘不亚于是憋着气在说，心中情绪一时过于浓重，她怕一不小心便露了苗头。
但表面淡然，却不代表着心跳也会跟着演戏。
林菀娘显然忽略了郎允礼现在的姿态，是可以清楚听到她加快的心跳。
表里不一，才是让人心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家娘子在自己的身旁却不能以坦然来相待，而他竟不知缘由，更不能拥护她周全。
心底名为愧疚的心绪愈发强烈，口中却像是被人生生堵上了般，不知说什么才能够宽慰林菀娘眼下的心绪。
既不知不明亦想不明白，那干脆先将此放下。
“今日，累的娘子为我担忧了。”
郎允礼看似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眼下气愤显然的缓和了几分。
但他有事瞒着她，这点终究是毋庸置疑的。
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却不能够坦然对之，也在这许久的相处之中渐渐成了一处触发之地。
想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以他现在的能力与身份，若说他曾是重臣之子，怕得到的也只会是笑话罢了。
就算他知晓林菀娘与旁人不同，知晓她断然不会嘲讽他，但还是不可说。
若此时一旦露了风声被他父亲曾经的仇敌知晓，那么那将是又一场灾难。
“应该的，早些睡吧。”
林菀娘尽量淡然的去应答，说着便想要翻身躲过郎允礼的脑袋，却被后者先一步牵住了袖口。
郎允礼脸埋在她的脖颈边，声音闷闷的道：“娘子，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话是这么问的，但发问之人实则却并没有什么信心，若问林菀娘喜不喜欢他，他想那定然是喜欢的。
但若问林菀娘对于他的喜欢是种什么喜欢，那他便没有分毫信心去答是男女情爱了。
从一开始，掺和的便不是感情，他们之间，有的也原就是胜似亲人。
但若叫郎允礼甘心眼下的关系，他是万万不想接受的。
所谓择一人终老，那么他这个决定既然定下了，便再无想要改的念头，更遑论林菀娘就是他所爱之人，是他的心之向往。
但听他如此问的林菀娘显然并非如此坚定，她既已知晓自己的本心，那便没有再纠缠的必要，眼下这个问题于她而言，却是有些难了。
若换作平时，她只管答是便好，其他全然可以不用顾忌。
但现在她既已知晓了自己的心，那么眼下再说这话便有些骗人骗己了。
林菀娘呆愣半晌，方才摇了摇头道：“人这一辈子很长，谁又能平白便下了定论呢？”
说这话时，林菀娘的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的自嘲，但同样紧张的郎允礼听得却是另一番意思。
“可是，我想要娘子只喜欢我一人，只爱我一人。”
也不知是什么心绪，虽知这话说出来着实不妥，但郎允礼还是固执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他想要与林菀娘共度余生，是他生命中相当重要的一个部分，林菀娘亦是他的人生中不可缺席的存在。
只爱一人……
这话说出来或许轻松简单，但所想做到却又谈何容易。
“会的，”想到此，林菀娘又觉自己有些过于伤感了些，喜欢不喜欢的，不都得是看着缘分吗？
哪里有说爱就爱了，就喜欢就喜欢了的。
同样，已经有所好感的，自然不能说掐断便能掐断的，既然眼下郎允礼如此说，那也不必过于多伤。
毕竟，感情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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