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郭国雄赌瘾极大，而且下注凶狠，他第一局下了五万，输了，第二局，居然押了十万。
这会儿的工资并不高，郭国雄这种经理级的，明面上的工资，应该也就是千把块钱，但他却是五万十万的下注，这些钱哪来的，不言自明。
谢长风因此心中更加火热，他确信，冰厂到了他手里，一个月不说多了，至少百万以上的纯利。
郭国雄第二局又输了，他就没再下注了，估计是没钱了。
他在边上看着，红胖子的第三局却输了。
赌蛐蛐，可以单独坐庄，也可以两边下注。
一般的赌客，都是接受两边下注的，但红胖子却每次都是单独坐庄，也就是说，他只接受别人跟他对赌，不允许别人押他。
前两局，他赢了七八十万，第三局，他却一家伙输了近百万。
等于前两局赢的，在第三局全输了出去，自己还搭上不少。
吴信等赌客不知道，第三局下了注的，个个喜笑颜开。
而红胖子赌品也不错，虽然输了，却摸着光头，呵呵傻笑。
赌桌上，最受欢迎的，就是这种赌客，人傻钱多。
郭国雄在一边看着吴信等人收钱，那脸上的神色，就跟猫爪一样。
看了一会儿，他一扭身，走了出去。
谢长风一直留意着他呢，立刻跟上去。
“郭经理。”
到外面，谢长风追上去，打了声招呼。
郭国雄回头看了谢长风一眼，认识，不熟，他只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不玩了？”谢长风递一支烟过去。
“不玩了。”郭国雄接了烟，但没抽，而是夹在了耳朵上面。
“没本钱了是吧。”谢长风笑问。
郭国雄瞥他一眼，明显带着恼意，但没吱声，他认识谢长风，谢长风是个混混，但也有个疯子的外号，能打，这个很多人知道的。
他虽然看不起谢长风，但没必要的情况下，也不想跟谢长风起冲突——谁没事去踩一条疯狗啊。
他并不知道，现在的谢长风，是一个重生者，而且是特意要打他的主意。
正确的说，打冰厂的主意。
见郭国雄加快步子往外走，谢长风漫不经心的道：“我这里有本钱，郭经理想不想扳本。”
郭国雄步子猛然一顿，扭头看向谢长风，上下扫了他两眼，道：“你在帮人放债？”
谢长风自己放债是不可能的，郭国雄知道谢长风，就一混混，不可能有那个本钱。
谢长风也不解释，顺着他话，呵呵一笑：“混口饭吃嘛。”
郭国雄眼光又上下扫了他两眼，没接腔，不过也没走了，把耳朵上夹的烟拿了下来，向谢长风伸手。
谢长风把手中的烟递过去，郭国雄就着烟头，把自己的烟点燃。
看他啪唧了几口，烟头燃了，谢长风道：“红胖子带了好几头蛐蛐来，今夜肯定还有得赌，听说他可是好几千万的大老板，而且赌得直，输得再多也笑呵呵的。”
他这话，彻底勾动了郭国雄心底的野火，他猛吸一口烟，道：“你可以借多少？”
“多了也没有，我给人帮忙的嘛，不过二三十万不成问题的。”
郭国雄眼光一亮，谢长风要说多了，他还有些怀疑，二三十万嘛，不多不少，差不多在他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利息怎么算？”
“隔夜二十个点。”
郭国雄差点跳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二十个点，不算高啊。
如果是年利率，二十个点确实不算高，哪怕国家也规定，年息超过百分之二十四，才能确认为高利贷。
问题在于，这是隔夜，不是年息。
隔夜就是过夜，也就是说，过一夜，要二十个点的利。
如果郭国雄借一万，到明天，就是还一万二，借十万，就要还十二万。
这个利就吓人了。
当然还有吓人的，索罗斯阻击港币时，港币隔夜拆借，最高是百分之三百。
郭国雄的反应，在谢长风意料之中，他呵呵一笑：“但你不必隔夜啊。”
见郭国雄发愣，他笑道：“郭经理你是想扳本，又不是去做企业，现在拿了钱，有了本，赢了，立刻可以还给我啊，隔什么夜？”
这倒也是，郭国雄脸色平静下来，皱着眉头：“你这个利还是太高了。”
“不是吧。”谢长风语气中带着一点夸张的怪叫：“郭经理你到底是想赢还是想输啊，你要是这个心理，那你不必借了，我还是另找个下家吧。”
他转身做势要走，郭国雄一把就扯住了他。
赌徒的心理，一定是想赢的，越输，就越想着扳本，没人想到会继续输下去，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下一把，就会把所有输出去的都赢回来。
谢长风抓的就是郭国雄这个心理。
谢长风前世就是个赌鬼，前世的他，就是这个心理，对赌鬼的心理，他清清楚楚。
“不隔夜怎么算？”郭国雄问。
“十个点。”谢长风把手伸出来，反复摇了一下。
“高了。”郭国雄摇头。
“我说郭经理，平时看你也是个痛快人啊。”谢长风斜眼看着郭国雄：“这样好了，都是熟人，你看着给，你要是赢得少，就赏我个烟钱，要是赢了百八十万的，赏我个三万五万，你也不在乎，是吧？”
这个息，在郭国雄可接受范围之内，郭国雄一口就答应了：“行，先借二十万。”
“痛快。”谢长风早做了准备，腋下夹着个包呢，他把包打开，拿了纸笔出来，唰唰唰写了张欠条，递给郭国雄：“郭经理你看看，签个字就行。”
郭国雄接过来一看，摇头：“拿冰厂做抵押？那不行，冰厂不是我的。”
“我说郭经理，你这个心态要不得啊。”谢长风一脸的苦口婆心：“你是要赢的啊，你现在只要本，是不是，有本，你就可以翻本，其它的，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是不是？你现在拿了钱，进去，一局你就回本了，然后你把本钱还给我，这条子擦屁股都嫌硬，随手就撕了，至于上面写的什么，是押冰厂，还是把香山寺的大钟押上，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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