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陵却是食不知味,最近发生的事情和周乾言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纵然两人没有告诉他内幕,他也能敏锐地察觉出分毫蹊跷,周乾言背后的势力远超他的想象,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而作为唯一拦路牵绊的人,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又想起杨鹤唳的叮嘱,这才缓慢的放下筷子,试探性的说道:“孤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一晃过了数月,京城也逐渐步入冬日,今年的初雪来的甚早,并未到隆冬腊月,就已经有薄雪飘落。
周乾言好歹能从病榻之上站起来,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比从前危在旦夕的时刻还是多了几分精气神,他看着院子中的冬景,光秃秃的枝丫上飘洒着雪花,心中却莫名的有些焦躁。
“沈姑娘可来了?”周乾言皱起眉头,不断的催促,他以感谢救命之恩为由,在皇子府设下宴席,宴请群臣,以及永安王爷,沈家嫡女,只是现如今酒过三巡,他听着前院嘈杂的宾客亲朋之声,却未见沈挽鸢的身影。
“三哥哥。”正在周乾言愣神之际,九公主却突然温柔的开口说道:“你身子骨还未好全,这冰天雪地若感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店内的炉火正旺,还是先回去为好。”
她语气轻柔,从容不迫地说道,还伸手替周乾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斗篷,九公主为人温柔,没有半分龙子龙女的娇纵桀骜,在京城众位夫人口中的评价极好,当今圣上就只有两个女儿,另一个尚在襁褓,变就只有这九公主适龄婚配,有不少走闲赋路线的公子,都打起了九公主的主意。
九公主原名周九安,诞生的时候西北战乱不堪,又是九月出生,皇帝便特此取此封号,为的就是平安战乱之事,时值年关,大家都过个好年,九公主出生不久,西北战事告捷,皇帝更是开心,直夸赞九公主为福星,所以尽管她母亲只是个小小贵人,在宫中的地位还是不可撼动。
其实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公主而已,纵然是心思善妒的皇后,也不把女儿家放在眼中。
周乾言对九公主也是不过分亲疏,却也不会视她为威胁,更重要的是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公主,自然没有什么可利用贪图的东西,而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感情,在他眼中就显得有些淡漠,闻言便轻轻地点了点头:“沈姑娘救了我一命,只是男女有别,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我想当面感谢一番。”
“听说今天骥清哥哥也回来。”九公主笑得愈发温柔,眉目之间充斥着缱绻的爱意,可说出的话却有些意味深长:“听闻骥清哥哥对沈家小姐青睐有加,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周乾言敏锐的捕捉到她话中的遗憾,心思瞬间就活泛起来,楚骥清和沈挽鸢两人之间从未避讳过旁人,他自然知道这些消息,心中纵使有千万般不愿,也阻挡不了有情之人,这个九妹妹虽然是个女儿家,但是颇得他父皇的恩宠,若自家女儿选中的夫婿,总没有让臣子女儿夺去的道理,到时候……
几乎在片刻之间,周乾言就把主意打到了九公主身上,像他这样的人,权谋算计都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沈挽鸢他是非要娶其不可,就算不为了她背后的兵权势力,也为了找寻很好的背锅之人。
他养在荒山的那几万私兵,如今时值寒冬,过节日粮草就愈发匮乏,每一年才买粮食都是心惊肉跳,他早就想留条退路,寻找个合适的背锅之人,无论他处理的再干净,背后也总会有它的手笔,与其被人顺藤摸瓜拆穿那日,不如提早找个替罪羔羊。
沈震山则是最好的抉择,若是他和沈挽鸢喜结连理,沈家便是自己名正言顺的靠山,更何况沈震山手中执掌着数万兵权,有谋逆反叛之事也不足为奇,然而更重要的,便可顺理成章的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沈震山有谋逆之心,不仅在荒山私自养兵,而且把自己的独女嫁给一个势力不强的皇子,那个时候无论黑白,不全凭一张嘴说,放眼满朝文武,变只有这么一个合适的背锅对象,周乾言无论费尽千方百计,都不会放弃。
——至于沈挽鸢……
周乾言冷淡的垂眸,瞥着自己的指尖,这双白净的手已经沾染上无数人的鲜血,原本他在悬崖下面,还以为这辈子就就此了结,恐怕就算下地狱也是受尽刀山火海之苦,却没想到沈挽鸢情愿出手相助,无论是利益还是真情,这份恩情他算是记下了。
等到他登基九五至尊之位,便会给沈挽鸢荣华富贵的皇后之位,纵然不会给她什么实权,但他会让她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安然无恙的度过下半生,也算是给沈震山的补偿。
女子出嫁从夫,理应和娘家一刀两断,更何况自己干的是为天下操心的大计,能让沈挽鸢不费一兵一卒,便永远稳固自己的位置,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心死在这片刻之间百转千回,同样也放软了声音说道:“九妹妹似乎对永安王爷青睐有加,怎么能让那沈家丫头捡着便宜?”
九公主宛若受惊了一般瑟缩了片刻,眉目之间是掩盖不住的慌张,愣了半晌,才怯懦的说道:“三哥哥怕不是病糊涂了,青天白日说什么胡话呢,女儿家讲究的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看父皇为我挑选一个什么样的夫婿,我怎敢妄动春心,这岂不是对将来的驸马不平?”
她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三言两语间便刻画出来一名恪守本分的女子,虽然如今民风开放,不乏有郡主和傅家小姐那样彪悍洒脱的女子,可大多数都仍然小心谨慎,一言一行都遵照着祖宗诫训,纵然身为金枝玉叶,也不可放肆罔顾伦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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