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别的姑娘要是听见这样的流言蜚语早就寻死觅活,你们将军府却当没事人一般,你倒好,听着那些人打趣的言论当下酒菜,你如今才多大的年纪,赶紧把这忘忧水给我放下!”
元齐刚才还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一看到沈挽鸢就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火气,忍不住教训道:“怎么没有点闺阁小姐的稳重模样,难不成从前的传言都是杜撰的不成?”
沈挽鸢这才察觉,自己手中端着的是酒杯而并非茶盏,里面的忘忧水散发着桃花和青梅的香气,她随母亲华蓉,也是一个小酒鬼,平日无事就爱抚琴小酌几杯,只是竟然忘了如今这具身体并不宜饮酒,便索然无趣地放下了杯子,一手托着下巴,竟然真看出几分乖巧之意。
身后跟着的老鸨子也换上了一副平常人的打扮,粗布素衣,去掉了平日里那些浓重的胭脂水粉,倒增添了几分慈祥的平和气息,若是放到寻常人家她已经是做祖母的年纪,早该含饴逗孙,尽享天伦之乐了,如今猛然见到沈挽鸢,极其喜爱这样聪明通透的小姑娘。
“我爹说!”沈挽鸢有些骄傲的昂起头,声音甜甜的说道:“那些流言蜚语不足为惧,倒是可以让京中那些想要求娶我的人好好掂量掂量,若只是想取个贤惠的妻子回家摆着,替他们生儿育女孝敬长辈,趁早死了这份心思,若是找不到肯真心对我好的夫婿,便趁早把我养在家中,反正将军府又不会亏待我,自然随我的性子!”
元齐虽然游历四方,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荒谬之事,其实天下父母爱子之心,差不多都是大同小异,可是如沈将军夫妇如此溺爱的,还真是极为罕见,纵容着自己女儿,只为孩子开心快乐,这是活的何等通透。
“这位是享誉京城的……沈小姐?”老鸨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眼前这位公子只说带自己建一个极其重要的人,却没想到还是个未出闺阁的小姐,她们花楼之时,毕竟是风尘之地,这些人甚至是连看一眼都嫌脏,别说在此和她们这些烟花女子交谈,更是极其荒谬之事。
“你直接说恶名满京城就好了,我又不介意这些。”沈挽鸢用手帕掩嘴轻笑,她的名声就如一阵风似的,吹过就不复还,只是这个黑锅不能一直顶在她的头上,真相要等到祖父生辰那日才可揭晓,是她来此并不是为了吃喝玩乐,而是有另一件极其重要之事。
沈挽鸢拿出几幅画卷,小心翼翼的打开,原本老鸨子还以为是什么名人佳作,连大气也不敢喘,只是当画卷徐徐打开之时,发现并不是什么富有诗意的山水墨画,而是几个用油墨勾彩的仕女图。
仕女的五官不显,可身段却极其飘逸,主要归功在身上精致而又繁杂的衣裙,与现在老旧的样式完全不符,从一群出开了一条侧叉,若隐若现的露出白嫩的肌肤,这样的衣着未免太过大胆,只是比起他们烟花女子经常穿的纱衣,更别有一番风情,这种若隐若现的朦胧之感,让人称赞。
而另一幅画卷绘制的确实几件精美的首饰,并不同于往日的步摇金钗簪子,而是如一顶发冠,四面用金丝镶嵌了宝石,细细地编织而成,流光溢彩,宛若天上的星辰,发着璀璨的光芒,这样的首饰连王公贵族家的小姐都不曾拥有,更别提这些命苦的薄情女子。
元齐眼前一亮,老鸨子只能看出这几样东西好不好看,而他却细琢磨出更多,比如说这件红色的石榴裙,就颇有一番异域番邦之情,那里的姑娘泼辣而又魅惑,衣着鲜艳而又大胆,与京城传统的端庄大气截然不同,却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而这几样首饰,咋能看出草原上姑娘头上镶嵌发冠的影子,只是将几样粗犷的绿松石,玛瑙珠,改成了更为精巧的宝石翡翠,看起来磅礴大气,洗涤心灵。
“这都是你画的?”元齐赞叹的看着画卷,面露痴迷之色,他这辈子追求的便是未知,所以才会常年游历四方,才会致力于普通医师一辈子也不想触碰的疑难杂症,才会跟各种宗教信仰结缘,其实就连这些女儿家的医生首饰他也颇有研究,又认真地琢磨了一番,这才缓缓的叹了口气说道。
“沈挽鸢,已精通医术和毒术,还会一些皮毛拳脚功夫,也是牙尖嘴利,聪慧又通透,我听陈夫子说你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是书院中拔尖儿的,如今就连这外行的手势也做得如此精巧,你这小丫头……”
元齐竟然无端地生出了几分嫉妒,果真有从出生就天赋异禀之人吗,若不是她如此通透,又怎么可以绘制出这等惊艳绝伦的器物。
沈挽鸢倒是被这一番夸赞弄得不好意思了,这些衣物都是上一世京城中流行过的,后来边疆之战告捷,番邦投降,派了西域使者来赠送降书,不仅随之而来的有一大堆风格鲜明的金银玉器,还有数十个舞女身着异域风格浓厚的舞裙,妖娆的跳着魅惑众生的舞。
这些衣裙在大家眼中看来极其新鲜,而普通的大家闺秀不敢穿,但青楼烟花之地的女子就毫无顾忌,便盛行了一股异域舞女之风,倒是奢靡了好一阵,后来也有大家闺秀随之效仿,只是没敢做的如此大胆火辣,只是将一些小装饰运用于裙摆和领口,就足以惊艳众人,后来也就逐渐盛行。
可如今西域那边的战事不断,三邦欲战欲勇,想要一举歼灭楚骥清所带领的百万雄兵,双方正在边塞僵持着,京城中自然对这种服饰闻所未闻,初次拿出来,肯定能够吸引目光。
“这几个发冠是我爹爹从草原给我带来的礼物,当时他们生擒了一小群游牧民,这些人个个骁勇善战,就连姑娘也可以挽弓射箭,我看着极其精巧,就擅自用了。”沈挽鸢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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