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冠霖拿出随身手帕，面对满厨房的油烟味儿赶紧捂住了口鼻。
闻起来根本就没有食欲。
“这简直就是虐待我孙子！”韩冠霖骂骂咧咧从厨房出来，“既然我今天来了，就必须要将唐锦沫带回去，我韩家的血脉怎么能沦落在外面活受罪。”
唐锦沫站在韩兮野身边，抖着条腿，“一口一个孙子，都还没出生呢。”
韩冠霖走回客厅里，黑风扫脸的看着她，“没教养！要不是看在唐炜尧还有点利用价值的份上，我怎么可能让你这种女人接近我儿子。”
“您儿子？”她笑了笑，看一眼韩兮野表情幽冷的脸，“看着好像不太亲的样子。”
韩冠霖一双凌厉的眼愣了愣，沉默之后，背身站着。
“不是好像，我们本来就不亲。”韩兮野看着面前的背影，眼神有些寡淡，又显得落寞。
韩冠霖整理了一下心情，“这就是你们不回家的理由？”
“对！”唐锦沫理直气壮地抢过话，“韩叔，不是我做晚辈的说您，就连我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出来，您偏心大儿子，区别对待小儿子。”
没管对方的反应，她继续侃侃而谈：“韩展耀整天无所事事，花天酒地，您都可以无限宠着；而韩兮野懂事上进，分忧解愁，您却装作看不见。韩叔，我还真有些读不懂您这位长辈了。”
敢当面置喙这位狂躁的父亲，她也是仗着肚子里有韩家的孩子，要搁以前，还真不想费这些话，惹这些麻烦。
主要是，她想守护身边的男人，想他守护自己一样。
韩冠霖浓密的双眉竖起，眯着眼，认真审视眼前这个女人，“现在怀了孕，这牙尖嘴利的坏毛病还没改正吗？”
他握了握拳头，又松下。
“敢跟长辈顶嘴，韩兮野，这是你教育出来的老婆？”韩冠霖最终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儿子。
要不是她怀了韩家的子嗣，韩冠霖真想巴掌、拳头挥舞过去。
在他的逻辑观念里，要想自己老婆听话温顺，就得用强势的武力镇压。只有无条件服从的女人，才配拥有幸福完整的家。
韩兮野错开父亲注视着的目光，始终冷着一副面孔，“女人是用来宠的，我妈当初选择跟您，就是一种错误。”
淡淡说完，他双手揣兜里，侧身站立着。
“你敢再说一遍？!”韩冠霖瞬间气到眼珠爆怒，身体都跟着颤栗起来。
韩兮野感觉没必要重复一遍，静默地立在那里。
“都是一个个的逆子！！！”韩冠霖脸红脖子粗的，捂着憋闷的胸口，一步一步后退着。
直到后背撞到墙壁，他才停下来，“当初，我就不该把你还有你妈带回韩家来！一切都是我糊涂，才会养出你这样祸种！”
“你哥哥，要不是因为你……”韩冠霖被一口老痰堵住气喉，接着猛咳起来。
威严站立的黑衣人，纹丝不动，仿佛‘’自咳身亡’不在业务范围之内。
韩兮野快走过去，拍了拍背，感觉没效果，又伸手去掏韩冠霖怀里揣的药瓶，“不能发脾气就少发，如果病危住院了，受罪的是我妈。”
他拧开药瓶盖，倒出两粒白色药片，递在韩冠霖嘴边，“吃了，保命。”
唐锦沫还算贴心，见药瓶拿出来，就赶紧去餐桌上倒了杯热水过来。
韩冠霖很费力的将痰咳出来，看了看韩兮野手心里的药片，一斜眼，就抬起手给挥掉了。
白色药片散落在白色光洁的地板上，色号很快融为一体，变得难以分辨起来。
韩兮野不耐烦的情绪尽量克制着，“我就不该学我妈心软！”
“你这是要害死你亲爹，我中午才吃过药，间隔不到三小时，是想毒死我对吧？”这张额头布着纹路的脸愈发愤怒撕开。
唐锦沫端着那杯热水还没走近，就被那一潇洒的挥洒给劝退了。
她好不容易想换个方式相处，向这位未来的爸爸重塑一下温柔贴心的人设，没想到那位爸……先崩人设了。
罢了罢了，她端起水杯，仰头喝尽。
韩兮野冷哼一声，退两步，转身，走回了对面背身站着，“我再重申一遍，哥那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是！那件事是确实不怪你，毕竟你当时年龄还小……”韩冠霖双手背身后，慢慢往前踱步，“不过这些年来，你当亲弟弟的，竟然一次次阻碍你哥和女人亲近，明知道他有隐疾，你却次次打击他。面对爱而无能的儿子，作为父亲，我难道就不心疼吗！”
“没错，他是您儿子！”他蓦地转身，冲着对面低吼着咆哮，“难道就因为是您韩冠霖的儿子，就能够越过法律之外，嫖!娼？？？”
说话时，韩兮野殷红了脸，惊起了一脸的愤怒。
听到“嫖!娼”两字，唐锦沫都深感意外的吞了两下口水。
“兮野。”她小声地在距离很近的提醒他：“话别说太重了。”她还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你爸也受不了。”
有了她的提醒，韩兮野这才敛了敛火爆的脾气，努力冷静下来。
意外的是，韩冠霖这次并没突然发火，脸上隐忍着痛苦，用毅力支撑着说了一句话：“对于你，我算是养了一辈子的冷血动物，从今天开始，我韩冠霖和你韩兮野彻底决裂父子关系！”
他忽的转身过来，淡淡问道：“把我户口都独立出来了，还需要我再改了姓么？”
听似一句风轻云淡的话，但听进去却是致命毒药那般，好像要掐住对方的命脉，置于死地。
韩冠霖一双鼓胀的眼珠，仿佛要跳出眼眶，迈着急切又几近踉跄的脚步，冲到了韩兮野面前。
“你！！！简直就是个冷血的孽障！当年你哥掐你，我就不该心软！”
韩冠霖带着怒意，恨意，字字句句硬生生的往他心里扎。
韩兮野只是眉宇微皱，那唯一的表情起伏，别人几乎难以察觉。
他没质问，也没反抗，似乎是认命，也像是看破，这所谓的父爱如山，对他来说就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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