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忘事儿了？怎么会这么想？”
妩萤实在太莫名其妙，以至于磕巴出了这么两句话。
她想不通，宁难道一点私心都没有？不应该啊。
然而，妩萤万万没想到，宁的确是认真的：“没有，我很清醒，这就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
宁将痛苦藏在心里，看到妩萤像被雷劈了似的震惊表情，她虽然还是很难受，但也得到了一丝慰藉，摇曳的心思更加坚定了起来。
妩萤是没法理解的，因为她不知道宁和雷昨天进行了一次重要的对话，这场对话在雷看来可能只是随口一提，可在宁这里，效果堪比震耳轰鸣。
宁还能回忆起，昨天雷找到她时，脸上带着格外轻松的笑容。
雷说：“宁，你和萤最近总往祭坛废墟里跑，萤是一时新鲜，你陪她一会儿，就不要和她一起胡闹了，想找什么草药野菜，还是做点什么都可以，安心在家休息也没问题，我保证你们会非常安全。”
宁第一时间没明白雷的言下之意，只不解地皱眉：“怎么能叫做胡闹呢，雷，我们是在认真地祈祷，不是在做没有意义的事。”
雷嗯了一声，似乎认可了这句话，可是以宁数百年对他的了解，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不在焉：“我知道，哪怕是神树母亲也不能否认你们的虔诚。”
宁心中咯噔，不知为何浮起好几分不安，但很快被她压下，只耐心地再度解释：“之前是我懈怠了，如今只是重拾职责，有萤萤陪伴，我能感觉到，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了……”
“宁，你忘了我们一个月前说好的事吗？我和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一半了，现在我们有新的、更重要的使命。”
雷一句话让宁的光洁面庞刹那变色，宁甚至听出了雷的不耐烦。
是的，雷克制得很好，但他的平和下压着急躁，可能控制不了多久就压不住了——这一点，雷本人兴许都没有意识到。
“我不是想阻止你们祈祷，只是认为，你们不应该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时间。我们还要结合，诞下健康的后代，新同伴萤的到来也让我们的生活产生了变化，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我们也需要时间来适应，并且找到更合适的生存道路。”
雷兴冲冲地说着自己的构想：“萤拥有很多我们没有传承到的知识，不只是食物方面，她还会制造工具，我准备把我们住的木屋推倒重建过，用上她说的更坚固防水的材料，你不用再担心冬天总是很寒冷了。”
“我还打算把生活区域扩大三倍，留出一部分用栏围着，专门用来养抓来的猎物，我想想……就先抓一对野猪，让野猪下猪仔，捕猎的时间能省出来许多。”
“还有别的方面……”
雷滔滔不绝，越说越激动，好似下一秒全新的居住地便会拔地而起，可见他自己私下想了很久，在宁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有了基本的章程——过去若是要做什么事，雷都是会提前跟她商量的。
宁说不出自己为何会心痛，雷依然是雷，在她面前扬眉畅享未来的男人比平日更有魅力，可宁竟觉得他忽然间正离自己远去。
她从这番畅想中，听出了某种尤其陌生的信号。
雷的出发点是好的，将未来设想逐个理顺是好的，这些计划里有宁的存在，还有新加入的妩萤，当然也是好的。
但……
太急切了。
宁恐惧地想到，雷很早开始就认定神树不会醒来了，新的同伴绝对不会诞生，妩萤只是一个意外，所以他快速地切入正题，转移视线，不想让她继续浪费时间在无用功上。
不对，还有！还有什么是她此时遗漏的？
宁飞快地思索起来，脑中撕裂了一般，太阳穴尤其在抽痛，但她还是温言细语：“雷，我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萤萤的出现就是神明的暗示，我过去不够虔诚，因此需要加倍地诚心，才能得到回应……”
雷不赞同地注视她：“你怎么还会有这般天真的想法了，萤的到来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雷低头，深褐色的眼眸贴近宁的眼睛，瞳孔如深潭般引人沉溺，这是在用他的温柔来顺服她难得出现的异议。
“宁，你和我的想法是相同的，不然那一天，萤说她不是我们的同伴时，你就不会和我一样急切地赞同了。”
宁面色顿时更白，想起了当初那一闪而逝的私心：不想让好不容易能和雷成为夫妻的机会失去。
她没办法狡辩。
但是……但是——
“如果我们的违逆之举，依旧得不到神的祝福呢？”宁脱口，“如果我们结合也无法诞下子嗣，我们……怎么办？”
雷微微蹙眉，有些无奈。
宁就是这样的性格，大部分时候无比柔顺，可就喜欢想太多，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殚精竭虑。
雷不觉得这算问题，所以他道：“不会的，我们这么做才是顺应神的祝福。再说了，还有办法解决的。”
他轻飘飘、无所谓地这么说，似乎并没有多余的意义。
可宁听出来了。
雷变轻松的原因是他的压力减轻了，比起只有两人的过去，他更满意现状，还想让现状更完美些，那些望不见头的空想全都可以抛在脑后，只为唯一的使命付出。
就比如……如果和宁生不下孩子。
——他们不是还有另一个不是巫的【同伴】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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