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涵在大山城被董逸舟关了这么久，被禁锢，被囚禁，尚且能够自如应对。
却在此刻，在方砚南的注视下，却觉得自己是站在刑台上待死的罪人，罪名昭昭，辩无可辩，她只能抬起头看到刽子手举刀的影子。
什么时候人头落地？什么时候人头落地……
这样的等待，比什么脚铐都难受，她忽然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再逃，等待刀落的过程太漫长，她宁愿自己一头撞到刀口上。
让这一切过去吧，过去吧。
白楚涵睁眼开，说：“对不起。”
她的指尖动了动，还是忍不住想去牵方砚南的手，但最后仍是垂下来，只蹭了蹭自己的衣角。
她垂着头，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真的对不起，”
虽然她也知道，在这等火山熔岩般的血海深仇面前，说对不起，就像将羽毛扔进火里，没有意义。
但她只会说这一句。
方砚南抿着冰冷的唇线没有说话，漆黑的眉眼异常明亮，里面的伤痛和疲惫在这一刻无比鲜活。
过了一会，他说，“看来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白楚涵痛苦地说，她停顿片刻，忽然抬起头，“或许……我们可以问问董逸舟……毕竟这件事是他告诉我的。”
“好。”方砚南答应得十分果断，仿佛刚刚白楚涵说了那么多话，他只听见这一句话。
又或者是，他只选择回应这一句话。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于事实而言，都没有意义。
白楚涵眼神眨了眨，摩挲着坐到床边的轮椅上，不去看方砚南的表情，就推着轮椅往外走。
在走出房门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而后转头，朝方砚南咧嘴笑了。
“少总裁。”
方砚南眉心一蹙望着她，那个人忽然笑得如此美艳热烈。好像要把所有的希望与快乐，都在这一刻挥霍殆尽。
仿佛，余生再也没有这么轻松的时刻。
“还没恭喜你呢，成为总裁。你一定是一个比我优秀很多的总裁。”
她说完话，脸上漾起一个惨淡的笑，这一声恭喜是那么不合时宜。
却只能说在此刻。
再也没有机会，当柳欣秀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时，她和他，这一生都不能轻松的相对。
从前那些好时光，就像是偷来的般。
方砚南忽然便被这笑容刺痛刺醒，他走过去，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乱如麻，于是抬起冰冷的手，摸了摸对方同样冰冷的脸。
“……”白楚涵怔了一下，慢慢睁大眼睛。
方砚南阖目叹息，望着白楚涵的眼睛，有很多话想说，却都没有说话。
最后，只是将手放在轮椅上，推着白楚涵，“走吧。”
白楚涵的笑意淡了三分，依旧弯着眼眸，僵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喉头哽咽：“嗯。”
眼前却润湿了。
方砚南让人把董逸舟关在之前囚禁晴喜的地方，他那一身西装在破败的环境里，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他脸上带着伤，眼神是困倦和疲惫唇干舌燥，强撑着精神。
门打开。
方砚南推着白楚涵走进来，他们二人的身影，把董逸舟笼罩在阴影里。
“呵。”董逸舟抬眼瞥了二人，有气无力地讥讽道：“帮杀父仇人的女儿推轮椅，方总裁可真是心胸宽阔。咳咳……”
他虚弱地咳嗽两声，嗓音亮了些，又道：“看来，你们方家的男人都是情种，我估摸着，你早晚有一天要和你爷爷一样，死在女人床上。”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陈北第一个听不下去，他拽着董逸舟的头发，露出他那一张邪美动人的面庞，警告道：“嘴巴放干净点。”
“呵，不干净的事情，我可说不干净。”董逸舟嘶哑着声音，咄咄逼人。
“够了。”方砚南沉声说，“董逸舟，你跑大山城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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