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墨夙夕的意思，皇后如今虽未被明确禁足，但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她大势已去，朝堂上从前力挺九皇子的官员几乎都噤了声，唯恐一句话说错脑袋不保。
换了身颜色明亮的衣裳，程若霏带着两名贴身宫女往正阳宫去了。
太监通传后，程若霏给了赏银，这才大大方方进了正殿。
“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即便盛宠不在，依旧架势十足。
“芸郡主？＂皇后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玩味，“起来吧，赐坐。”
“谢皇后。”
“你有心了，还记得来同我请安。”
“这是臣女的本分。”
程若霏坐在离她不近不远的位置，脸上始终带着淡漠的笑意。
不同于上一次，程若霏这回彻彻底底感受不到陌生人的气息，墨夙夕的眼线说得不错，想来那个神秘人已经离开了。
＂本分？希望芸郡主永远记得自己的本分，”皇后冷哼了一声，随即问道：“对了，唐家的生意可还好？”
除了生意上的事，皇后似乎也没什么同她说的了。
“回娘娘，挺好的。宝石生意基本一家独大，葡萄酒和地毯也是城中最大的供应商了。”
“这么厉害？”皇后挑眉，“关澜信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倒是将他辛苦经营的整张生意网都便宜了你，说起来，他应该算是你的贵人。＂
贵人？
程若霏没说话，面上依旧淡淡的。
论吃里扒外，程若霏倒是觉得关澜信不及她万分之一。
整个南都同西域波斯的商贸往来都在她手里，单看最下层的秦家都已然成了首富，更别提这么多年进了皇后口袋的财富，怕是能抵得上国库了。
这么多钱拿去卖国，若不是她还有价值，程若霏当下就能废了她。
皇后见她不说话，也没强求，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你此番进宫，听说皇上是要同你赐婚的，日子可定了？”
“还没有。”
果然皇后突然笑出了声。
她就知道依照程御多疑的脾性，根本不可能放过程若霏。
程尧是程御最后的指望，至于墨夙夕且看他如何站位了。
程若霏知道她是在幸灾乐祸，这夫妻俩虽然已经离心，在对付她这个事情上，却还是站在统一战线的。
如今皇后被孤立，身边的高手也不在，不然以她对程若霏的痛恨程度，手段怕是比程御狠辣得多。
“既然日子还未定下，那你要在宫中住多久也未可知啊。”
娘娘说的是。”
“左右本宫也无聊，后宫一共也没几个妃子，本宫与她们合不来，你有空倒是可以多来坐坐。这里不比宫外，没什么事需要你操劳，比如生意。”
程若霏点头，心里想着你倒是不怕被我抓着把柄，还邀请我多来坐坐。
“这宫里的日子，说无聊也无聊，说有趣也有趣，就看你怎么过了。芸郡主，好自为之哦。”
“娘娘说得是。”
程若霏假装看不懂对方的别有深意，没过多久，就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皇后这人记仇，她晓得。
如今南都城中的生意基本被唐家大包大揽，她不气得牙痒痒就奇怪了。
如今程若霏人在宫里，宫外的事情她没法盯，看来还得找机会跟墨夙夕说说，让他抽个人多多留意唐家的事。
却罗门每年的经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没有用墨夙夕钱的习惯，这些经费还是得从铺子里出。
要是皇后趁机使了手段，把唐家打压下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程若霏正想着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路过御花园时迎面就撞上了行色匆匆的五皇子。
程尧显然也没料到两人会在这儿碰上，脚下的步子一僵，就见程若霏已经躬身同他行礼了。
“给五皇子请安。”
“免免礼。”
之前二人之间闹成那样，即便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他再见到她还是浑身不自在。
那种被旁人知晓自己最最狼狈的感觉实在是糟糕。
“本宫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程若霏突然灵机一动，忙不迭地喊住了他。
程尧顿住，回头看着她问：“怎么了？”
“我如今身在宫中，无法看顾唐家生意，还请五皇子代我转告王爷一声，让他务必留心，别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程尧愣了愣，继而瞬间会意。
要说有人想对唐家的生意下手，那只有正宫里那位了。
关澜信已死，倒是不知她还有什么人可以多加利用。
“好，本宫记住了，不日便会如实转告，还请芸郡主不要担心。”程若霏朝着他微微颔首，“多谢，我先回宫了。”
说完，程若霏便自顾自地往信阳宫的方向去了。
程尧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他与她认识这么久，因着他的执念，两人相遇时无论处于何种场景，她都不曾给过他一个正眼，故而不光是她，他自己也很不痛快。
现在他想开了，区区举手之劳便能换来对方一句真诚的致谢，他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若是一早他不曾那么激进且急于求成，是否这人给的态度，就不是之前那般决绝了？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吧。
程若霏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天黑。
为了晚上能精力充沛地看戏，她很是乖巧地睡了一个下午。
锦绣现在负责帮她掌灯和熄灯，程若霏睁着眼睛看着四周变得幽暗，拿出入宫前随身带着的迷药将守夜的众人迷晕，这才重新穿好衣裳，推开门飞身上了房梁。
“萨景”
低低唤了几声，萨景穿着夜行衣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问：“主子你找我？”
“嗯。”
程若霏拉着他坐下，低声说：“昨天晚上有人装鬼吓唬我，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他没进去，对你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属下不曾现身。主子找我来，是要对付他么？”
程若霏摇头，“我一会儿会下去装睡，你且看着，等他戏演完了，你就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属下明白了。”
“记住，千万不能惊动任何人，跟着他，查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我给你一天的时间。”
将该说的说完，程若霏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危险，这才施施然纵身下去，回了自己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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