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霏抬眸，想起那日她瑟缩着怕他认出来，虽然她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她骗不了自己，彼时她既害怕他认得，又对他的无视略微伤感。
“纪念什么？我如今人都快是你的了，这家破屋子有什么好看的。”
“你别着急，跟我来。”
墨夙夕拿出钥匙开了官舍的门，带着她一路走到后院，点了火折子，不多时，屋子里便灯火通明。
程若霏呆了呆，这不是另一个王妃府的书房么？
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这必定又是墨夙夕的杰作。
“这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会是我处理公务的地方。推行新政，凡有不明者，皆可前来咨询，我亲自坐镇，定能事半功倍。”
“你”
“今天晌午才来人禀报，说收拾好了，我有些心痒痒，还是决定带你来看一看。”
程若霏叹气，巡视了四周一番，最终走到他身边，说：“墨夙夕，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程若霏知道，这里便是未来推行新政的战场，他这么有心，定是做好了持久战的打算。
墨夙夕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是个冷情冷血的人，只要对着程若霏，他就是抑制不住释放温柔。
“你什么也不用说，只用看就行，安安稳稳做你的王爷夫人，我便局兴＂
程若霏搂着他的脖子，揺了摇头。
程若霏用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墨夙夕则抱着她，无声又轻柔地抚她的背。
定了心神，程若霏望了望一地的文书案巻，突然笑了出来。
“笑什么？”
“我在想，我们在这儿卿卿我我，要是被人看见，传了出去，定然又是新的谈资。”
“内容我都想好了，当朝王爷带着刚刚册封的郡主在官舍之内行苟且之事，无耻之极。王爷，这么一传，你的颜面不保哦。”
墨夙夕拭去程若霏嘴角的口水，牵着她的手从官舍大摇大摆地离开：“且不说没人能知道，即便真传出去有损颜面，我也不在乎。比起你的主动投怀送抱，颜面算的了什么？”
程若霏瞪了他一眼，“你今日又喝蜂蜜了？”
这一天天的，能甜到駒死她。
“好了，说正事。正月初六，我会在城楼上亲自宣布推行新政的事宜，届时你若得空来观礼，听见什么不好听的，定要忍耐。你记住，旁人的话没有作用，这件事已然势在必行，切莫为着只言片语影响心情，嗯？”
程若霏明白他的意思，她自己也经历过，哪里会不懂他是在提前同她报备，那些老匹夫的嘴巴有多毒，她太知道了。
说得再难听又如何？她如今的身份，也做不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落雁因为莫须有的伤情，在傅之序府上过了个并不太痛快的年。
本来她想着，她处处挑衅，秦妙人定会先坐不住，转而过来找茬，但她等了这么多天，对方压根就没有任何针对她的动作，反而好吃好喝招待着，唯恐她不满意。
更要命的是，秦妙人以好心的名义，请来了唐家的主母亲自来给她把脉，这脉哪里是随便能把的？
真让她把脉那不就全都露馅了么？
落雁一开始认为秦妙人这是扮猪吃老虎，现在看来，她是个真憨憨。
眼看着她这伤情是瞒不住了，落雁趁着这回医女来请脉，托她带了些合欢散来。
既然对方迟迟不动手，那她只有先下手为强了，这回她要被送回醉琼楼，再想寻到这么好的机会怕是难于登天。
落雁思来想去，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等着生米煮成熟饭，按傅之序的心性，必定会留下她。
这些日子，傅之序每日同秦妙人朝夕相处，鲜少会踏足她的倚梅阁，她只能干着急。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初四晚上，因着傅之序要等着守夜迎财神，便很是难得的一个人守在了书房。
他大约舍不得秦妙人作陪，住院早早就熄了灯。
落雁看准了时机，亲自煲了一盅笋干老鸭汤趁着亥时刚过，端了进去。
傅之序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最新的兵防图，冷不丁书房的门被人打开，脸色有些难看。
爷依旧是柔柔弱弱人畜无害的模样，傅之序微愣，继而不动声色将桌上的东西藏去了抽屉里。
落雁向来很会察言观色，见他面色不佳，咬唇问道：“可是打扰爷做正事了？”
“没这么晚了，怎的还没休息，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落雁端着托盘往前头走了两步，“落雁在府上叨扰多日了，想着今日爷要守夜，夜凉如水，便做了汤来。”
经她这么一说，傅之序发觉自己似乎是有一点饿了，随口问：“什么汤？”
“老鸭汤，温补的。”
“老鸭汤？”
“恩，＂落雁瞧着他似乎皱了皱眉，忙说：“爷可是不爱喝鸭汤？”
“没有。”
傅之序并不是对鸭汤有意见，而是他最近在用腐晶膏，墨夙夕特意交代了，用药期间不能吃凉性的食物，比如鸭子。
落雁松了口气，将碗盅放置到他面前，“爷趁热喝了吧。”
傅之序目光有些躲闪，“你先放这儿，我待会儿再用。”
“爷最好还是这会儿用，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知道您忙，待会儿您可能就忘了，这是我亲手熬的．”
落雁垂眸，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太过急切。
傅之序还是惜命的，本就用了药，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同自己过不去，过了正月十五，他还得回西域带兵打仗。
但落雁在他身边守着，他总不能这个时候把人赶走吧？
“爷？要不，我喂你吃吧。”
说着，落雁自顾自地打开盖子，用瓷更轻轻舀了一勺，再移到嘴边吹了吹，递给了傅之序。
避无可避，傅之序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可以了，很美味，你放这儿吧，我自己喝。”反正他已经喝了第一口，剩下的，她不着急了。
很是乖巧地行了礼，落雁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回眸依旧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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