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刚沐浴完，内室还蒸腾着许多热气，暖洋洋的。
目光没有在他赤裸的上身多做停留，秦妙人低身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大着胆子走到男人身边。
傅之序瞥了眼她泛红的耳尖，指了指背上的剑伤，“就是这儿。”
眼前的背光洁异常，只因那蜿蜒的深红徒添了一抹异色。
伤疤并不算大，但必定是很深的，才会长成这般长牙五爪的形态。
目下被温水浸泡过，红肿得厉害。
由于太过刺眼，秦妙人下意识就问出了口；“怎么这样狰狞，还疼吗？这疤…确定不要找大夫？”
男人身形一顿，由于低着头，秦妙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很后悔自己的冒失。
“还好，现在不疼了。”
秦妙人咬着唇，将金疮药一点一点洒在他的伤口上，她进来之前净过手，怕涂抹不匀，索性伸手擦了擦。
冰凉的手指抚上男人的后背，原本金疮药带来的灼烫似乎被轻减了不少，傅之序心上闪过一丝异样，到底没说什么。
将药涂好，秦妙人绕着他的腋下给他重新包扎，明明是正正经经做事，秦妙人只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厉害，便想着转移话题。
“我•府上这两日我已经替你收拾妥当了，明日我还是回唐府吧。”
刚刚才起了些微旖旎的内室，因为秦妙人这句话温度瞬间降到冰点。
“你说什么？”
男人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秦妙人只当他是真的没有听清，清了清嗓子，还是郑重地又说了一遍。
傅之序叹了口气，说：“你是因为我带落雁回府，所以生气了？”
落雁？
秦妙人反应了一下，他指的应该就是今日帯回来的那位姑娘了。
秦妙人摇了摇头，“不是，你身上有伤，我怕我照顾不好你．快过年了，铺子里忙，我便想着还是同芸儿在一起——”
“你撒谎。”
还没等她说完，傅之序就冷着脸打断了她，＂铺子里忙怎会影响你回将军府？就算你半夜不睡觉要忙，墨夙夕也不肯他心尖上的人如此劳累。她现在不都宿在王爷府么？你去唐府干什么？”
秦妙人：＂”
王爷连这些事都同傅之序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被人当面毫不留情地戳穿，秦妙人一不留神踩了傅之序一脚，紧接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地上砸。
面前正好是柜子的尖角，秦妙人暗道不妙，但自己又笨拙地避不开，索性闭上眼睛等着撞上去。
傅之序心里有气，却也不忍心，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将人捞了起来。
这一弯腰，加上手上使了些气力，傅之序不可抑制地牵动了背部的伤口，人是接住了，后背的布条上隐隐有了血迹。
秦妙人被吓得不轻，伸手就搂住了傅之序的脖子，因着惯性，两人的唇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贴上了。
唇上的触感温温热热，秦妙人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往天灵盖上冲，吓得她立马将面前的人推开了。
“呃”
伤口本就有些裂开，再加上被秦妙人毫无征兆地这么一推，傅之序后背磕到床边，忍不住就低吟了一声。
秦妙人堪堪站稳，就发现自己似乎闯祸了。
“你”
赶忙将人扶着重新坐了起来，她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弄疼你了？”
说着她已经绕到男人身后开始查探伤口了。
刚包扎好的伤口渗出殷红的血渍，看这样好像还有扩大的趋势，秦妙人眼睛突然有些湿，手也不听使唤开始撕扯他身上脏了的布条。
“对不起，我冒冒失失，什么也做不好，还害得你伤口又裂开了，我重新帮你上药。”
手忙脚乱地拿出之前那一瓶金疮药，秦妙人一边掉眼泪，一边同他重新处理伤口。只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血就跟止不住似的往外冒。
“怎么办，怎么办？我闯祸了！我，我去给你找大夫吧！”
男人赶忙阻止她起身，“等一下——”
“还等呢？你这伤口都裂开了，不能等了！”
傅之序忍着痛回头看了秦妙人一眼，她的焦急不是装出来的，眼泪汪汪的样子甚是委屈，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药箱里有一个白瓷瓶，瓶身镶了一圈金箔，普通的金疮药已经不管用了，用那个。”
那是他从墨夙夕手里抢来的，对愈合伤口有奇效，之前在西域受伤，他很是后悔没将这瓶药带过去，不然他也不用被那群庸医折腾到觥牙咧嘴了。
秦妙人闻言低头开始找，果然见角落里有个周身镶着金箔的白瓷瓶，“你确定这药有用吗？要是还是没有用，不准再拦着我找大夫，仔细耽误了！”
傅之序：＂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妙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下来了，“我，我这就给你上药。”
打了干净的水来，秦妙人尽量放轻手上的动作，同他重新清理了伤口，又上了新的金创药，好在傅之序没有骗她，药粉不过刚刚撒上去，血就被止住了。
秦妙人松了口气，这次她什么旖旎心思也没有了，大气都不敢出，轻手轻脚地给他包扎好，额头上满是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
“唔总算好了。你还疼么？”
傅之序背上被女人呵了一股热气，有点痒。
他本来是想说那药很是珍贵，不光止血还能止疼，但话到了嘴边，他改主意了。
“嗯，疼，疼死了。”
秦妙人：＂”
“伤口好不容易长好，现下裂开，很是麻烦。”
秦妙人：＂”
傅之序逗了她两句，见她沉默不言，起身开始穿衣服。
秦妙人望着男人的背影，心中愧疚更甚，可是她词穷，除了对不起，她想不到自己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我还是去唐府住吧，我只会闯祸，不是因为我，你的伤口不会裂开，是我的错。”
“既然你知道是因为你，那你凭什么闯了祸就能一走了之？我这伤需要每日换药，你难道不应该留下来赎罪么？”
秦妙人一噎，想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落雁那张脸突然出现在脑子里，她一抽，说了一句：“你受伤这么久，都是落雁姑娘帮你上药的吗？左右她在府上住下了，她能帮你。”
“谁告诉你，她帮我上过药？”
傅之序听见她说落雁的名字头都大了，真要被这个傻女人给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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