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夙夕在宫中遍布眼线，就算不刻意去查，想来也能探知一二。
“我与程尧回宫那日，在皇帝寝宫门前遇见过她，她当时神色极为慌张，后来我同程尧进去请安，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估计二人应当是吵了一架。”
程若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是皇后想借他的手对我做些什么，现在看来，也未必。他们二人既真真切切生了嫌隙，那程尧想要上位，也不是很难。”
墨夙夕同她的思维一向都能保持同步，“我提醒过程尧，让他试探一二，若皇帝对他夺嫡之心并不排斥，那九皇子那边用不着你我动手，自然有人会出手。”
程若霏眨了眨眼，“他与皇后，究竟因为什么，闹到这样的地步？”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偏爱，便是她父皇，也是认可的。
墨夙夕刮了刮她的鼻子，又亲了亲她的嘴唇道：“你眼睛里的光都溜出来了，真八卦。”
程若霏笑，说：“不放过敌人身上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才能尽快查出我想要的。”
“主子。”
袭风站在门外轻轻叩了叩门。
“说。＂
＂傅夫人刚刚来过，要属下给唐二小姐带个口信，说她今日就搬回将军府了，她要趁着傅将军回来前将府上归置妥当。”
墨夙夕挑眉，“你和秦妙人都说了什么？”
“照实说了，不过，稍微夸大了一点傅之序的伤情，也怪我，本来今天我答应晚上回唐府陪她的，被皇帝这么一搞，什么都忘了。我看着，这丫头的心里似乎是有傅之序的，不然也不会随便说两句，就这样沉不住气自己跑回去了。”
墨夙夕扶额，“她应该晚两天再回去的。”
“怎么了？＂程若霏一下子就听出了墨夙夕话里的心虚。
“我应当没跟你提过，傅之序在醉琼楼对一个姑娘尤为照顾，其实这姑娘名唤落雁，是傅之序心尖上的人的义妹。”
“你别告诉我，傅之序这趟去西域，把那姑娘也帯去了。”
墨夙夕：＂”
小年这天，傅之序很是低调地坐着马车回了南都。
墨夙夕一直同他有联络，因而他晓得，程若霏将秦妙人照顾得很好。
他盘算着将落雁先送回醉琼楼去，再去接了人回来，但落雁似乎晓得他的心思，雾气蒙蒙的眼睛里藏着满满的委屈。
“爷，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一路上差点没出事，才能活着赶过去找您。醉琼楼的妈妈说不定以为我是故意逃跑，我要是这会儿回去，肯定要被毒打一顿．”
傅之序准备让马夫先去醉琼楼的话被生生止住，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落雁知道他心软，也知道他讨厌被算计，所以这两个月再也没做过令他生厌的事情。
现在回来了，她伤口也还未完全长好，他是必然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爷，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也同您解释过了，我去西域，不过是不放心您没人照顾，给您洗衣服做饭打打下手罢了，没有非分之想，您千万别多心。”
“我知道您一回来定然有许多正事要忙，才想着将我送回去，但是您不在，我日子过得委实艰难。”
傅之序捏了捏眉心，罢了，他马上就要进宫一趟，今日将人安置在将军府，明日再陪她回醉琼楼也不是不可以。
落雁很会察言观色，瞧出他犹豫，便不再多说，瑟缩着蜷在角落里，抿着唇一副要哭的样子。
“今日．你就住在我府上吧，等忙完正事，我亲自送你回去，再在你那儿小憩片刻，想来李妈妈就不会再为难你了。”
落雁故作惊讶地张了张嘴，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添麻烦．秦妙人不在，应该算不得是麻烦吧？
“无妨，就一两天。”
落雁擦了擦鼻子，“谢谢爷的关照。”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将军府门前，门房一开始几乎没认出来这是自家主子。
这胡子拉磧的，穿得也朴素，和之前威风凌凌的翩翩贵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主子回来啦，快回屋瞧瞧吧，有惊喜呢！”
门房并不晓得车上还有个姑娘，一认出来就捂着嘴贱兮兮地透露出来了，等落雁施施然掀开门帘下车，门房傻眼了。
这．惊喜似乎要变惊吓了。
傅之序对他这一惊一乍的表情不明所以，侍从将东西都搬了下来，他便没有停留，大步流星往正厅去了。
秦妙人昨日在铺子里听程若霏提了一嘴，说傅之序就这两天会回来，故而特地请了假，在家中候着。
一会儿指挥嬷嬷多烧些炭火，一会儿又将后院的绿植搬到前头来，心里念着他一回来能看到满院的朝气和暖意。
只是她没想到，眼前沧桑的男人身后，会跟着个小鸟依人的落雁。
秦妙人才刚刚泛红的眼眶在见到这抹身影时停止了发酵，甚至是直接呆滞住了。
傅之序一踏进正厅的门整个人都不好了，未做他想他脱口而出：
“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心虚，他声音有些高，口气也略微冲了些。
可秦妙热不这么觉得，她只觉得这是言简意赅的质问。
看了眼男人皱成川字的眉头，又瞧了瞧他身后的落雁，秦妙人只能对此理解成自己坏了傅之序的好事，无力感顿时袭遍全身。
眼前一黑，秦妙人险些就栽了下去，幸亏傅之序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只是扶是扶了，他似乎并不想跟她过多接触，待她一站稳，便立即松了手。
秦妙人愣愣地站在原地，酸涩感涌上心头。
她怎么就忘了，她并不是这人真正的夫人啊
这么一想，她每日戴在手腕上的珠钏，可不就是个笑话么？
念及此，她背过手，侧过身子就要出去。
“我…我先去铺子里忙活了。”
傅之序虽然游走于烟花唐巷多年，但在这一刻也是莫名地慌了，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又感觉自己像是被捉奸在床了一般。
见她要走，傅之序连忙喊住了她，“夫人，能不能帮为夫准备一桶洗澡水？”
他身上有伤，之前不便下水，眼看着已经结痂，终于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了。
他刚刚不敢同秦妙人亲密，就是怕对方嫌他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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