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举步维艰，什么进退两难，那都是用来说服自己说服别人的借口。
他喜欢她，第一眼便喜欢，所以哪怕当时以为两人之间隔着“杀父之仇”，他也还是毫不迟疑地要了她。
所幸最后的结果是他误会她了，若她真是凶手，他可能真的会把自己玩死。
“你也别担心我生气了，我不是戏本子里娇滴滴的大小姐，也不是快意江湖里非黑即白的女侠，我从十岁起便知道事情并非只有两面，更知道人生多艰难，所以墨夙夕，我虽不十分生气，但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开心。”
不开心？
不开心是应当的吧
墨夙夕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在王妃轻描淡写的叙述中土崩瓦解，一点施展的空间都没给他留。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亦想着重新将人追回来必定是持久战，可她竟然就这样，算了？
那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煎熬，都…错付了？
“我很记仇，也会报仇，所以王妃探出头，双手捧着墨夙夕的脸，唤回了他的注意力，“我要你用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陪着我。无论我去哪儿，你都要跟着我！也许我们不能陪着对方直到终老，但只要活着一天，你便只能是我的人，只能听我的话！”
“信阳．”墨夙夕蓦地红了眼尾，“你不是”
“不是什么？成亲不成亲只不过是虚礼，但．你只能是我的。”
如果之前说王妃还在犹豫，那么当下，她彻底地、不留一丝余地的对他敞开了心扉。
有什么人会怀着杀父之仇也舍不得杀她？
这么久以来，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暗中保护，他的隐忍怯懦，程若霏终于连贯起来，也终于理解。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她懂人世间的心酸，墨夙夕对她的感情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浓烈。
她也是不善表达的人，所以她才更明白他。
王妃的脑回路同旁人不一样，若是一般的小姑娘，怕是早就哭着要分手，说男人欺骗了她了，再狠些的，上去插他两刀也未可知。
然而她不这样想，有人宁愿自己痛苦纠结，也舍不得动她分毫，她只会觉得自己是站在悬崖峭壁上的王者，面前凶猛无比的狼被她驯服，那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信阳，”墨夙夕叹了口气，“你的胸襟．若你是男人，必定能睥睨天下。这辈子爱上你，值得了。”
“什么胸襟不胸襟的，别再给我灌迷魂汤了！你的伤口再不处理，当心严重了！”
这回程若霏没再理会他，强行将人按在床榻上，跪坐在他身上就开始毫无形象地撕扯墨夙夕的衣裳。
墨夙夕好笑地看着，没再伸手阻止。
身上的伤口不算深，细细长长的一条，是他自己用软剑伤的。
程若霏一脸严肃地解着布条，门外傅之序不管袭风的阻拦，嘴里喊着＂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然后堂而皇之地推门而入。
周身的空气在门开的一瞬间像是凝固了一般，傅之序张了张嘴，把“发生”两个字说完，本能地咽了口唾沬。
袭风捂脸，他尽力了，傅之序有自己的想法，他拦不住。
墨夙夕将视线从门口呆若木鸡的两人身上移了回来，示意程若霏先下来。
程若霏翻了个白眼，并不买账，“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我给你换了药再进来。”
说完，她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袭风一眼，“还不送客？”
袭风：＂”
这唐二小姐使唤起他来还真是得心应手。
傅之序终于识相地转身出去，边走边嘟囈，“你们先忙，我等会儿再来”
程若霏没搭理，转头心无旁鹫地开始给墨夙夕处理伤口。
“怎么受的伤？”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流寇，我这几日委实太累，掉以轻心了，好在伤得不重。”
程若霏冷哼，“就这，还西域第一高手呢？”
墨夙夕：＂”
他这点小伎俩在她看到伤痕的一刹那就被攻破了。
习武之人大多认得各式各样兵器造成的损伤，这个太明显了，角度只有自己挥剑才能砍成，旁人若要伤他，定不是这种形状。
仔细帮他重新包扎好，程若霏从他身上下来，“傅之序大概是真的有事找你，我先回去了。他易容的波斯人还真是像模像样，我是没发觉有任何不妥。”
还特么叫墨扬，原来是此顾非彼顾。
“自然，能有今日的局面他也是废了一番功夫的。宝石生意，能铺的路我都铺了，你就不能再陪我会儿？”
“过两日吧，这几日铺子里忙，地毯上新，葡萄酒要盘点。”
墨夙夕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行。”
程若霏起身，忽然又想起了一桩事，“对了，你去西域这段时间，我多了一个暗卫。”
“嗯？”
“具体的，他们应当会自己来找你说的，我就不多废话了。”
想了想，程若霏用自己的小嘴碰了碰墨夙夕的薄唇，“你乖乖的在家养伤，等我忙完过来给你进补啊。”
墨夙夕按住她的头又加深了这个吻，“一言为定。”
轻笑一声，王妃心满意足地抬脚走了。
袭风目送她离开，这才哆哆嗦嗦重新进了墨夙夕的寝室。
“主，主子。”
不过眨眼的功夫，墨夙夕已经敛去了眼里的笑意，“袭风。”
“属下在。”
“什么时候起，你的存在变成了摆设？”
先是用夸张的演技把程若霏骗来，再是由着傅之序大摇大摆来开他的门。
袭风：＂”
“西域此行，颇多风险你也看到了，你是不是想，长期呆在西域替我办事？”
袭风想哭，“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主子，你要罚便罚，但千万别让我去边关。”
按了按眉心，墨夙夕转而问：“傅之序呢？”
“回主子，傅将军去书房了，说等你忙完再来。”
“不必了，＂墨夙夕慢条斯理地拿起外袍，“我直接去找他吧，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事让他这么火急火燎地闯进来。”
“那属下就先下去了。”
“下去？”墨夙夕挑眉，“下去收拾东西去西域？”
袭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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