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抢到的，纷纷付了定金，不过三两日的光景，珠钗的订单便排到了三个月之后，且还在增加。
程若霏笑眯眯地盯着账本看，看这个架势，年底前她定能凑齐三千辆交给止戈了。
怎么会有她这样秀外慧中，智勇双全的美女子呢？
王妃正沉迷于对自己的肯定无法自拔，那边秦妙人突然唤她，说胡寅在店外，指名要见她。
胡寅的案子已经下来了，撤职是肯定的，没将他流放，更没有牵扯到刘温一家已经是她皇大伯法外开恩了。
“他莫不是来挑事的？”秦妙人有些担忧。
程若霏显然不这么认为，“应该不是，你请他进来吧。”
秦妙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请他进来？你确定？”
程若霏不可置否，“照我说的做。”
秦妙人将信将疑，愣在原地没动。
“去吧，你放心，他不会闹事的。”
既然她这么肯定，秦妙人也不再多嘴，出了店门，没给胡寅好脸色，将人带了进来。
从前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眼下虽不至于衣衫褴褛，但身形佝偻，面色憔悴是定然的。
程若霏泰然自若地坐在原地喝着普洱，胡寅低着头默不作声跟着，等到了内室见到她，便直接跪下了。
秦妙人被他的反应搞懵了，看了眼没什么反应的程若霏，又看了看跪在地上满脸真诚的胡寅，张了张嘴不明所以。
程若霏差她去总店拿些碎宝石过来，秦妙人晓得这是在支开她，眼下胡寅这模样应当不会对程若霏做些什么，她便很是爽快地退出去了。
一时间，内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其他的程若霏并不在意，但男人的右手缠着布条，心里一动，她开口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胡寅闻言侧头看了自己的右手一眼，惨笑，“左不过受刑的时候断了一根手指，不要紧，死不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与从前的嚣张乖戾天差地别，这回的教训委实太大，将他的锋芒尽数砍断，只余满身看不见的伤口。
“谢谢你。”
他兀自说出口，紧接着便是狠狠朝着程若霏磕了三个响头。
“不用程若霏依旧淡淡的，“幼子无辜，我不是为了你才救她的，只不过，到底是两条人命。”
胡寅出狱后回了刘府，阖府上下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
刘温狠狠将他骂了一顿，骂着骂着便说漏了嘴，将那日在街上遇见文媚儿，想要惩治她的话说出了口。
胡寅吓坏了，便追问了两句。
他这一追问，刘温火气更甚，将他祖上十八代都拖出来骂了一通。
刘温以为，胡寅被撤职，日后便只能依附于他苟活，断不敢再做什么出格之事了。
没想到胡寅听说人被救走了，舒了一口气便一改往日谄媚的嘴脸，指着刘温的鼻子道，他要和离，他要写休书，从今往后，他再也不要过这种日子了。
刘温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下就将他赶了出去。
胡寅马不停蹄赶去了郊外从前的住处，没见着人，几经打听，终于有人找上他，告诉了他如今文媚儿的住处。
到了小院儿，胡寅见到文媚儿已经安全生产，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眼泪止不住就下来了。
文媚儿将那天的事情同他说了，说南都城中有个唐小姐给她重新安排了住处，还送来了许多孩子要用的物件，事无巨细，连奶娘都给她找好了，但只有一点，躲在城郊千万别回城。
胡寅仔细问着，想来想去城中唐姓人家，也只有唐芸儿有这个财力物力能助媚儿安全产子了。
在郊外陪了文媚儿两日，得了空，他便来谢恩了。
“从前是我对不住你，我可以去帮你澄清，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觊觎你，还想毁了你。从今以后，我会离开南都，带着媚儿和孩子，回老家过活。”
程若霏对他的选择颇感意外，“荣华富贵，窈窕淑女，都不要了？”
“这些虚无的东西，我看透了。”胡寅下巴的胡茬青黑一片，更增添了几分颓败，“我从前为媚儿置办的产业都没了。为了荣华富贵，我过了多年狗一样的生活，累了也倦了。老天待我不薄，起码我胡寅有儿子了，还奢求什么呢？”
听他说得如此坦然，程若霏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只道：“千金难买浪子回头，你若真这样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走吧，你的歉意我接受，希望你从今往后能重新做人，做个像样的父亲。”
“嗯”胡寅哽咽，又郑重地朝着程若霏磕了一个头，这才爬起来转身离开。
程若霏自始至终庐然不动，胡寅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心底竟生出些敬畏来，仿佛对面坐着的，是君临天下的主宰。
也不过是怔愣了片刻，他便打消了心中所想。
大约他是被关傻了，才会觉得她气度不凡。
墨夙夕还真是说得出就会去做的人，胡寅的手指，若说是刑部用刑所致，程若霏是断然不信的。
什么样的刑法，能正好断了他的食指？
想都不用想，定然是有人有意为之。
说起来，从上次某人夜里来过一回后，又过去好几天了，那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再没出现。
程若霏不是扭捏的人，气消了不少，心里也念着他，如今胡寅的事情告一段落，她便想着去王爷府上寻人。
本来她是抱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心态上门的，结果门口的守卫告诉她，墨夙夕不在南都城中，具体去向他们也不知道，只说大约二十天后回来。
墨夙夕应当是没想过王妃会过来找他的，故而什么也没吩咐，守卫见她来，迎她进去也不是，让她走也不是，很是心焦。
然王妃的重点并不在这儿，心道二十天？要这么久？
程若霏又问了何日出发，听完才知道，狗男人那天夜里是去同她告别的。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她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好得很！
程若霏气结，转过身子拂袖离去。
一整个下午，她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秦妙人几次三番想开口，都被她周身的戾气给劝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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