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爹发脾气,并非是要袒护我这个庶女,而是爹深知唐家宝石铺子垮了,剩下的产业势必也会受牵连,如此一来,唐家的损失就大了。”
“你们.你们果真,是这样想的?”
“若我有一句假话,便叫我不得好死。”
唐子儒捂脸,王妃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到底在质疑什么?
这个无知妇人这次真的是将他的脸给丢尽了!
刘氏彻底安静了下来,程若霏见她情绪平复了大半,直接问道:“这件事,我可以说服爹不再追究,但你必须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将这件事传出去的。”
刘氏垂眸,“我以为,只要宝石铺子垮了,你爹便不会再重用你,你对柔儿的威胁不复存在,日后定然能老老实实本分做人,我没想到”
闭了闭眼,她接着说:“那日嬷嬷照例同我报备采买之事,我随意听着,见海棠苑的吃食里有许多滋养身子的食材,便留了个心眼。原本,我以为你为了男人不顾廉耻,与王爷有染出了事情,但后来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将秦妙人接了进来,她看着很是虚弱,我便猜是她的问题。我认定她是因为做了不检点的事情才会这样,她是你的掌柜,她的名声毁了,老爷定然要责罚于你,我.”
虽然她嘴上没说,但她心里还是内疚的,幸亏秦妙人没有因此真的命丧黄泉,不然,她
“所以,你只是单纯将消息放出去,想要对付我,而并不是听了别人的挑拨?”
“不是,我只是一一”
刘氏刚想否认,脑子里突然冒出个画面来,“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人点了我一下。前几日我去东街给柔儿买笔墨纸砚,店外正巧有家庶女正在欺负嫡女,说庶女有才能,嫡女不学无术什么的。”
“我当时看得心惊肉跳,马上联想到我的柔儿,所以回来后左思右想便起了坏心思。”
程若霏闻言眼皮一跳,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她是不信的,很明显,这出戏就是演给刘氏看的。
“我自己的主母之位,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柔儿的前程。若老爷将什么都给了你,我的柔儿还剩下什么?她不如你聪慧,这家中日后岂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程若霏没再说什么,倾身上前将刘氏扶了起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说的,我能理解。但主母,若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又如何面对唐家的列祖列宗?三代的经营,要是毁于你的嫉妒,一条人命毁于流言,你会心安么?”
刘氏止住的眼泪又跑了出来,“我知道我对不起老爷,对不起你,我会去跪祠堂,我接受惩罚…不奢求你们的原谅,但我的柔儿单纯胆小,你能不能――"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一早就将她帯去海棠苑了吗?”程若霏打断她。
刘氏猛然抬头,看向面前平静的双眼,“你"
她设局要她招供,却事先将柔儿支走,为的竟然是保全她作为母亲的颜面吗?
这样心思细腻为她的柔儿着想,她竟然还想着去害她。
刘氏脚下一软,险些又朝着程若霏跪下了,幸亏后者眼疾手快将人稳住。
“多谢。”
王妃没回应,心里却觉得人生还真是奇妙。
上一世她权倾朝野,为百姓,为程倏做了多少事?她却从没听见—声谢谢。
这一世,不过都是些小事,她却总是能收获到对方真诚的谢意。
程若霏不禁感叹,还是做个小老百姓舒坦。
“谢就不必了,我庶娘没什么心眼,也无意冒犯你主母的威严,相反,她同我说你对她好,心里感激你,甚至自不量力想同你做姐妹。希望你能待她宽容些,这样我日后也能放心了。”
刘氏忙不迭点头,“是我错怪她了,我的确小人之心,她什么性子,我是知道的,是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你从前对我们耍的心眼,我都可以不计较,今日这件事,到此为止,柔儿和长姐都被你教养得很好,可见你不是大恶之人。从今往后,别再被有心人利用了。”
“我…我记下了。”
唐子儒一直没开口,眼下见程若霏没有追究的意思,便没再提跪祠堂的事情。
他这个正妻,同他做了二十年的夫妻,是什么性子,他比谁都了解。
只要不动柔儿的东西半分,她便不会做出其他错事来。
经过这么一折腾已是半夜,程若霏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抬脚也往海棠苑去了。
关澜信还真是善用权谋,将朝堂上那一套都拿来对付后院里的女人了,知道借力打力。
可惜,刘氏虽忌惮她,却不是真的坏人,再加上她实在没有多少可被拿捏的把柄,关澜信这步棋算是废了。
既然他如此用心良苦,无孔不入,那就不要怪她见招拆招,不留余地了。
同一时辰,傅之序在墨夙夕的书房里喝着茶。
“不得不说,这唐家的二小姐同你家从前的那位真的是太像了,难怪你情难自抑制。”
傅之序边说便摇头,“心气这么高的女子,若是得知自己被当成了替身,你说,她会怎么对你?”
墨夙夕对他的说辞置若罔闻,淡淡抿了口茶,波澜不惊道:“反正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倒是你,你这是真不打算成家了?”
“我这人一根筋,若是娶回来便不可能纳妾,我何苦为了一个未知放弃一片大森林呢?”
“是么?”墨夙夕轻笑,“若是风月没死呢?”
骨节分明的大手一顿,傅之序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嘴角向下侧过脸去不再看他。
墨夙夕从来都知道他的心结在哪儿,但是这人从来不肯说,自从风月死后,他的心就关上了。
他越是跑醉琼楼,墨夙夕就越觉得他根本没放下。
说起来傅之序也是离经叛道的典范了,否则他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当年傅之序入朝为官,为着应酬陪同僚进了醉琼楼,那是他第一次踏足醉琼楼,也是第一次见识那样的花花世界。
风月彼时比他还大上两岁,已经是醉琼楼的老人了,见他害羞,便主动坐到他身边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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