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人愣了愣，转而想起了那个小道士，耳根泛起了红。“你不是认识…我是说，找丰醴道长，还是那个叫观止的小道士？”
经她这么一提醒，程若霏这才想起来自己误事了。
昨天是十五，她应该去城隍庙找新的联络人的。
“这样吧，我亲自去一趟好了，你找两个人将铺子里收拾干净，等日子算出来了，我去找你。”
“行。”
吩咐管家备了马车，程若霏直奔城隍庙去了。
只不过绕着城隍庙两圈，除了庙门口解签的道士，她一个活人也没看见。
正想着人大约都出去办事了，冷不丁脊梁骨发凉。
“施主，你在找我么？”
若是没有“施主”这两个字，程若霏绝对会认为对方是个登徒子。
这说话的语调，比窑子里的常客过犹不及。
僵硬地转身回去，她果然看见了一张阴柔妖焼的脸。
不过看着看着，程若霏越发觉得这张脸很是面熟。
他是！！
止戈看见对方脸上的惊恐一闪而过，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身上的道士服松松垮垮地贴着，怎么看怎么违和。
程若霏没说话，两人对视了片刻，对方朝着她眨了眨桃花眼，接着便带着她进了从前止影地房间。
房门被轻轻帯上，冗长的沉默后，止戈不耐烦地打开地道，率先进入密室。
程若霏闭了闭眼，认命似的跟着他进去了。
“你怕我？”
空旷的密道里，男人的声音很平稳。
程若霏揺了摇头，“你多虑了。”
止戈挑眉，没忍住轻笑出声，“得了吧，你头发都要炸起来了，还嘴硬呢！”
“．”你放屁！
“说吧，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程若霏皱眉，“你这是什么态度，跟个大爷似的，我是你的主人，你给我态度好点！”
止戈很是新奇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继而忽然靠近她的身侧。
出于本能，她立刻出掌朝着止戈的左肩而去。
对方似乎料到了她会出这招，轻易便躲了过去。
几个来回，两人勉强打了个平手，所出的招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师出同门。
止戈嘴角的笑意更浓，接了她三招之后就以手势喊停。
“歇会儿吧．你的功力同我还差些火候。”
程若霏冷着脸，极不痛快地说：“哪怕我手无缚鸡之力，我也是却罗门的主人，你不可以对我不敬。”
“哈哈，你在讲笑话？”止戈摇摇头，“你从前是信阳王妃的时候，我可曾敬过你？如今你换了个身份，还想指望我给你磕头行礼？”
王妃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决定装死。
低头敛去了眼底的情绪，程若霏茫然无措地望向不怀好意的止戈，轻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王妃？我叫唐芸儿。”
“是么，此唐芸儿非彼唐芸儿吧？”
“一个十六七岁的商贾庶女，却能轻易得到却罗门的玛瑙兵符，始终追查王妃和小皇帝的死因，除非你就是王妃，否则我实在找不出你做这些事情的动机。”
“．”却罗门的高手死光了吗？为什么派这么个妖孽过来？
“你没有资格质疑我，我执掌兵符，哪怕是我抢来的，偷来的，那也是我的，你只需要服从命令，其余的无可奉告。”
还真是从前的做派，哪怕如今换了个卑微的身份，她依然还是那个骄傲的信阳王妃。
止戈明白，不能一下子将人逼得太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没再问。
要不是这人确实是个厉害人物，程若霏恨不得立刻提刀砍死他。
从程若霏第一天到却罗门起，当年十多岁的少年止戈便一直跟着她，一跟就是三年。
穿着盔甲的止戈脸上稚气未脱，见证了程若霏的成长，更熟悉她所有的不堪，如果有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每次她被关在地牢生不如死的时候，都是止戈的挑衅支撑着她度过慢慢长夜。
这人的嘴巴有多毒，性子有多散漫可恨，她整整见识了三年。
他的漫不经心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哪怕对面三十个大汉，他一路斩杀过去，身上被别人的血渍染得通红，他依然还是最初的样子。
止戈并不止戈，相反，他很残暴。
程若霏时常在想，这样的人，生来便适合做杀手，对他的抗拒，也从未消失过。
哪怕她饿到昏倒，都是他带了吃食来，她也无法对他敞开心扉。
她去南巡前不久，接到过却罗门的密报，说是上一任门主身染恶疾，辞去门主之位在门内养着，空悬的门主之位最终传给了门内第一大高手止戈。
他现在是门主，怎的会有这个闲情逸致来南都做联络人？
有这个时间他怎么不亲自去西域跑一趟，何苦跑来挖苦质疑她。
清了清嗓子，程若霏一本正经道：“近日可有进展？”
止戈摇了摇头，“我前日刚到，还未收到什么消息。目前门内高手大多去了西域，皇宫内的事情，需要我亲自跑一趟才行。下回你来，应该会有所收获。”
暗卫还在外面，程若霏不便多留，交代了两句便准备走。
临走前，她突然想起了五皇子的话，转而对止戈说：“宫内，你多留意皇后同五皇子，尤其是五皇子。一有消息，便立即通知我。”
止戈不可置否，“行。”
程若霏：“．”还真是拽性不改。
她如今不跟他计较，也没能力跟他计较。
好汉不吃眼前亏，管他说了些什么，能离他远些便远些。
程若霏忽然无比怀念憨厚的止影，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回来。
止戈见她一脸懊恼的模样，状似无意地补了一刀。
“止影日后从西域回来，我准备留他在门内多历练历练。唐二小姐，有我这个门主在南都亲自坐镇，你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谈不上，不过程若霏回眸笑得灿烂，“差点忘记说了，道士一般不称香客为施主，那是和尚说的话。你就别装道士了，剃度出家更适合你。”
止戈：“重，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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