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互相算计
短短十几天时间里，北齐的太康帝姬出入肃王府就有五六次之多，最终在隆武元年的六月末，太康帝姬代表北齐的新帝跟赵显定下约定，由北齐运送五万江宁军半年的粮饷进入江宁城，等粮饷悉数运到，江宁军便起兵渡江，联合北齐的淮军算计那位武威郡王。
事成以后，北齐南启两国约为兄弟之邦，永不相犯。
当然，这种约定乃是见不得人的约定，不能为外人所知，也就更不可能流于纸面上，都是姜璇跟赵显口头约定，约定完成之后太康帝姬就动身离开了临安城，回燕都城准备送到江宁军的粮草去了。
就在姜璇离开临安之后没多久，两人两骑从临安西门入城，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临安京。
这两人一个是面容朗俊的中年汉子，一个则是面带稚气的少年人，中年汉子骑着白马一马当先，少年人骑着黑马紧随其后，只不过这个少年人鼻青脸肿，显然是一路上吃了不少打。
这两人，自然就是去西陲送信归来的赵希还有他从西陲请回来的大将军王霜了。
两个人进了京城之后也没有到兵部报道，而是一路不停，直接在清河坊肃王府后门处住马，少年人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人自然认得这是自家王爷的贴身亲卫，连忙把他迎了进去。
至于这位亲卫大人为什么鼻青脸肿，就不是他一个门房能够过问的事情了。
进了肃王府之后，赵希把王霜领到了赵显的书房门口，然后轻轻敲门，声音恭谨：“王爷，王霜大将军来了。”
书房里头传来一阵响动，没多久赵显亲自推开书房房门，推开门第一眼看到了鼻青脸肿的赵希，肃王殿下没有忍住，笑话了赵希两声之后，拍了拍少年人的肩膀，然后缓步走到一身素白衣裳的王霜面前，轻笑道：“师兄一个人来的？”
此时王霜正在四下打量这座王府，闻言回过神来，却并没有答话，只是摇头感慨：“十几年前，末将曾经跟着恩师在这座王府生活过一段时间，没想到十几年后还能故地重游，真是让人感慨不已。”
二十年前，王霜乃是老肃王赵长恭的贴身亲卫，跟着赵长恭出生入死几年之后，被赵长恭看中，收作弟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那时候王霜的确在临安的这座肃王府里，生活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赵显含笑道：“这座宅子可大的很，师兄喜欢的话，以后还可以住在这里，本王欢迎之至。”
这时，王霜才终于回过神来，转身对着赵显半跪在地上，语气不卑不亢：“末将王霜，拜见肃王殿下。”
赵显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微微皱眉：“这里又没有外人，师兄这是做什么？”
王霜顺势起身，对着赵显笑道：“恩师毕生心愿，就是收回江淮，如今王爷能给末将这么个机会，让末将完成恩师生前遗愿，自然值得王霜跪上一跪。”
赵显摇了摇头：“师兄这是什么话，那不止是你的恩师，也是本王的父王。”
王霜笑而不语。
“师兄书房说话。”
赵显把王霜引进了书房里头，轻轻带上房门，两个人在椅子上坐下之后，赵显给王霜倒上茶水，微笑道：“师兄这一年多来，把西陲军打理的井井有条，不愧是父王最得意的关门弟子，难怪那些肃王军的老人满口的夸奖师兄。”
王霜微微摇头：“整军治军，按章法来就行，真正难的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末将这一年多在西陲未立寸功，实在是辜负了王爷的厚望。”
赵显摇头，郑重道：“对于如今的大启来说，西陲稳固就是最大的功劳，这一年多以来西陲固若金汤，全是师兄的功劳。”
“对了，师兄离开西陲军，可曾安排好西陲军的军务？”
“王爷放心。”
王霜淡然道：“如今代末将执掌西陲军的，是当年末将在做函谷关守将之时的副将，曾经也是跟着恩师南征北战的肃王军旧人，性格最是沉稳，有他在西陲军，只怕比末将亲自在还要稳妥。”
“这便好。”
赵显满意的点了点头，从书桌上取下一张白纸，递在王霜面前：“这是本王与北齐的太康帝姬达成的条件，师兄且看一看。”
王霜点头接过这张白纸，细细扫了一遍之后，王大将军微微皱眉：“齐人要运粮到江宁来，这其中会不会有诈？他们要派多少人来运粮，会不会有被袭营的风险？”
“约定好的，只有两千人，袭营倒不太可能，只是师兄到江宁之后，务必要注意一点，这些齐人送过来的粮食……”
说到这里，赵显加重了语气。
“吃不得。”
王霜脸色微变：“王爷的意思是，这些齐人会在粮食里下毒？”
“第一批粮食多半不会。”
赵显轻声道：“但是如果齐人是想在江北设套诱我们钻进去，他们后续送过来的粮食就必然是有问题的，师兄到了江宁之后，可以用一些鸡犬分批试一试这些粮食，只是无论有没有试出毒来，但凡是北齐送过来的粮食都要入库封存，军粮一律由临安户部调送江宁，江宁军将士不得吃齐人一粒粮食！”
听到这里，王霜才正视起自己这个“师弟”的军事才能，他恭恭敬敬的抱拳说道：“末将知道了。”
赵显用手敲了敲桌子，语气复杂：“如果师兄在北齐送来的粮食里试出毒物，那就意味着在江北，有一场恶战在等着师兄。”
“那时候，师兄可能会面对那位北齐上一代最为耀眼的二十四皇子，师兄可有把握赢他？”
这一次赵显跟姜家做的这个所谓交易，其实就是在互相算计而已，姜家要防备赵显攻占江北，而赵显则要防备姜家在江北埋伏。
如果姜家当真在江北设下埋伏，那这次江宁军就要跟齐人硬碰硬了。
是以前的话，赵显绝不会这般冒险行事，但是这一两年时间，军器监做出了不少杀器，给赵显增添了不少信心，再加上有王霜这个名将的加成，才让赵显有了跟北齐硬碰硬的决心。
听了赵显的问题，王霜呵呵一笑：“王爷不必听外人那般吹嘘姜小白，这个所谓的北齐的二十四皇子，当年也只是恩师的手下败将。”
“恩师当年能在那种情况下胜他，末将手提十万江宁军，岂有不胜之理？”
“很好。”
赵显种种点头，语气凝重。
“眼下临安上下都在准备战事物资，距离真正动兵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师兄不妨去军器监看一看，那里最近造出了许多好东西，足以让师兄至少平添三成胜算。”
“三成…？”
王霜目光有些发直，喃喃道：“那末将现在便去军器监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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