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啊。”凌芷霜也不隐藏，指着囚犯明明白白告诉他是怎么露出马脚的：“他为人谨慎，不会把火药放置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应该距离不是很远。大概五里左右。他常年来往于烟花厂和家里。”
凌芷霜抬抬下巴，示意李辛看过去：“画一个圆，把那个地方框起来，就知道看会在哪里了。”
李辛看向跟着的青衣，青衣会意，刚走两步，就听见靠在椅子上的囚犯苦笑了几声：“果然，你是个可怕的。我当初还不屑，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可怕的，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你。”
凌芷霜耸肩：“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低估了我？”
“郡主！凌高寒将军的独女。”囚犯抬起眼。
那眼神，如同深夜林区里隐藏的野兽，好不容易看见了食物那般，令人一看就心惊。
慕景烨蹙眉，不动声色的把凌芷霜拦在身后，眯起眼睛看向囚犯。
囚犯直勾勾盯着被慕景烨护在身后的凌芷霜：“现在的陛下和当初的陛下有什么不同？前朝覆灭的原因，我想郡主不是不知道？内忧外患，到最后了，前朝的陛下还限制着边疆将士，怕他们谋反。”
李辛头皮发麻，这样蛊惑人心的话，凌芷霜听了会如何？今日的这个场景被禁阁呈报皇上又如何？他当时想杀了囚犯的心都有了。
他还没行动，就看见一只手从慕景烨身后伸出来，握住了他的手臂。
年轻的郡主拦住了他，从慕景烨的身后走出来。
囚犯见到她后，放声大笑：“将来凌将军的处境，难道就比他们要好吗？”
李辛能看见凌芷霜的指尖在颤抖，眉眼之间，染上些许的怒色：“我不知道前朝的将领是什么样的将领？我爹，如今守护边疆，无数的战役中险些丧命，为的只是站在他身后的国土，百姓和我，不被蛮夷侵犯。”
“只要百姓安好，家国昌盛。就算现在叫他回来种田，他也乐在其中。”
李辛没见凌芷霜如何动作，转眼间她就滑到囚犯的跟前了。细弱的手抵着囚犯脖颈的命脉：“我爹，无数次生死护卫百姓，护卫家国。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揣测？”
李辛见凌芷霜气得眼睛都红了，不用想都能知道囚犯刚刚的话，在凌芷霜看来，是对凌高寒的侮辱。
“家父心中的格局，是你们这些自私自利，不顾百姓所不能理解的。”她到底没对囚犯做了什么，只是踹了一脚，转身就走了。
李辛松了口气，好险。
要是让囚犯挑拨成功，或者凌芷霜的反应不是这样，那他就头疼了。
他一边感慨着，一边追上了凌芷霜：“郡主不必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凌芷霜回头狠狠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深呼吸几下。在外人看来她是好不容易把冒出来的怒火收敛了回去。
只有凌芷霜知道，她这是松了口气。
“对了，还有件事要和你说。”凌芷霜刚刚一时气急，没顾虑那么多，出来后才说道：“派出去的人，不要选办事的黑衣，而是选杀手。”
“为何？”
慕景烨知道凌芷霜是什么意思，李辛却是明知故问。
“为了百姓。我不相信守着火药的都是他们的人，我知道你想活捉，但你也得有命出来。”
凌芷霜在禁阁一直都是很好说话，对李辛客客气气的。
今天算是头一回说重话。
李辛见的人多了，官场上除了那帮言官，谁不会做人。像凌芷霜这种说翻脸就翻脸的，还真是少见。
他有些恼怒凌芷霜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舔了舔后槽牙，把心中的火气勉强压下去，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凌芷霜又开口了：“那么多的火药，如果炸了，京城都要震三震。知道的还以为李统领是想抓活的看看能不能审出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李统领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
她理了理长袖：“如果真的炸了，言官，京兆衙门，吏部，大理寺。这样多的部门，李统领能承受得住吗？”
慕景烨站在一旁，看着凌芷霜句句藏刀。
他恍惚间想起了凌芷霜问他要如何夺回江山，那个时候他如果回说，用激烈的手段，想来应该活不下来了。
凌芷霜生长在那样的家庭里，却爱民。凌高寒真是有福气，有这样的一个女儿。
李统领虽然是个副统领，可禁阁是游走于朝堂之外的，几乎可以说是，只要禁阁判定一个人有罪，那他就一定有罪。
他当上副统领后，多少人称赞惧怕。他客气是一回事，觉得除了皇上之外，没有几个人能挑战自己的权威又是另外一回事。
已经太久了，没有人和他说这样的话了。
他正要说点话搪塞凌芷霜时，慕景烨笑了：“郡主说得对，如若存放火药的地方炸了，李统领和我就得好好回去洗洗脖子，赶一赶，还能在明天正午插个队，砍个头。”
如果说凌芷霜的话，李辛不想当回事的话，那慕景烨的话，他不能不当回事。
“是。属下一定会让他们小心。”
“如有顽抗，格杀勿论。全死光都不要紧，不能让他炸。”
李辛心里不管有多少火气，都得压下：“是。”
慕景烨看他有些不服，就提醒道：“禁阁出现叛徒，这件事陛下还未追究，李统领还是不要做太多的事情，做多错多。”
这一句话提醒了李辛。
李辛终于服气，答应了一声：“是。”
处理完禁阁的事情后，凌芷霜和慕景烨结伴出宫：“李辛太想立功了，是因为禁阁统领可能栽在南疆吗？”
“南疆那个地方，林子多，树木也多，毒物也多。绝世高手进去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统领断了音信那么久了，禁阁也派了不少人进去，到底没找到。多半是折在里面了。”
慕景烨语气轻快，那种京城纨绔的样子又出来了，走路懒懒散散的：“不上进的下属，上司也不太敢用。陛下默许下，李辛的确有点冲动了。不惜用那么多百姓的命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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