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淑娴很是惊愕，像是不认识眼前的王妈妈似的，从小到大，王妈妈每次见了她都是笑眯眯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这事儿，娘晓得吗？”
王妈妈压根不敢看崔淑娴的眼睛，看向了别处，点点头，“若是没有太太的吩咐，奴婢是做不出这种事儿来的。”
其实很多话她是没有说的，当初英国公夫人的意思是，先把明月弄死，再丢到河里去的，可她看着灌了堕胎药的明月奄奄一息的模样，实在是下不去那个手，所以这才将明月丢在河里就完事儿了，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崔淑娴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是啊，都到了这个关头，她能说什么了，“那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想要瞒，怕是瞒不住呢！”她倒是随了英国公夫人那冷静镇定的性子！
连王妈妈都有些慌了，摇摇头，“看太太打算怎么办罢！”依照着太太那性子，只怕什么话都会说出来的，到时候老爷没有法子找英国公夫人和太太的麻烦，她，怕是头一个逃不掉的，不过当初做下这事儿的时候，她早就想到会有今日了。
崔淑娴心里不是个滋味，捏住王妈妈的手，轻声说道：“王妈妈，你别难过了，我晓得，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娘好的！”说实在的，她不晓得，若她娘的事儿到时候发生在她身上，她会怎么做！
王妈妈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大姑娘，您不要这样说，这一切都是奴婢该做的，这些年来，不论是在英国公府，还是在崔府，太太从未苛责过奴婢一分一毫，奴婢是个不大喜欢说好听话的人，但说实在的，就算是太太叫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是一个眉头都不会皱的！”这话，倒是大实话！
崔淑娴点了点头，将她的手捏的更紧了，“我晓得，我都晓得！”
而文氏，不吃不喝的在屋子里呆了一天，崔淑娴和王妈妈守在门口，也没有离开，等天儿已经微微擦黑的时候，文氏这才打开门，一脸倦怠，“王妈妈，派人把老爷找来罢！”
王妈妈深深看了她一眼，方去了，没多久，崔志云就来了，进屋子里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许不耐烦，“这又是怎么呢？我正忙着呢！”为了崔淑娴的亲事，他也烦得很，在他看来，若是文氏早答应了崔淑娴和朱家的亲事，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
文氏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崔志云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了文氏一眼，冷声说道：“屋子里怎么这么暗，怎么不多点几盏灯？还有，那些丫鬟婆子都去哪儿呢？”
文氏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道：“秋娘是你亲生女儿的事儿，你早就知道了罢？”要不然，崔志云也不会费尽心思把秋娘接回来了，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崔志云脸色倏地变了，可幸好屋子里光线昏暗，看的不大真切，“这话，你又是听谁说的？净瞎说！外头那些传言也随便相信？”
文氏笑了，清冷的笑声在屋子里显得有些可怜，“怎么，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想瞒着我吗？秋娘若不是你的女儿，你怎么会苦心积虑将她带回来？若秋娘不是你女儿，在婕姐儿和秋娘之间，为什么你每次向着的都是秋娘？之前都是我太笨了，我若是多想几分的话，当初就会说给秋娘一笔银子，让她继续在庄子上生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她进崔府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看着她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来，崔志云却是沉默了，“你是怎么晓得的？”这件事儿除了他，也就是刘管事晓得了，而刘管事是他的心腹，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就是承认了！文氏胡乱擦了把眼泪，冷声说道：“明月。”
这下子，崔志云可是高兴坏了，慌忙问道：“你说什么？是明月告诉你的？明月还活着吗？”当初他派刘管事去查，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明月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有秋娘！
纵然文氏对崔志云早已经不报希望了，但听到这样的话，心还是猛地抽了一下，疼得厉害，“若是明月还活着，这崔府哪里还有我这个当家太太的位置？我看到她给秋娘写的信了，所以这才晓得的！”今儿她找崔志云来本就是为了解决秋娘的事儿，所以也不打算在明月的事上做过多的纠缠，更何况，这事儿说多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崔志云有些失望，“那，这事儿秋娘晓得吗？”秋娘对她养父的感情，还是很深的，这一点他早就知道，要不然，当初他就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偷偷与秋娘说这事儿了。
文氏摇摇头，哑着嗓子说道：“我也是今儿才晓得这事儿的，还没有告诉秋娘，我找你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儿！”
崔志云隐隐听出了有些不对劲，“你打算怎么做？”
文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皆是失望，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秋娘，我是容不得了，把她送到庄子上去罢，也正好，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每想到明月一次，她心里就会不舒服一次，就更不要说看到秋娘了。
“不可能，秋娘是我的亲生女儿，不留在崔府，还能去哪儿！”崔志云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绝了，“这儿，就是秋娘的家！若不是因为你，秋娘怎么会在外头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他还记得一次见到秋娘的情形，满脸菜色，一身衣裳打着补丁，当时他就决定了，一定要将自己欠明月和秋娘的都还回来！
“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呵呵，这么多年来，我就没有受过苦吗？”文氏仓皇的别过眼去，压根就不想再多看这个男人一眼，“果然，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心还是向着明月她们母女的！不过我今儿话就撂在这儿了，秋娘，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她留在崔府的，我不管你将她送到庄子上也好，在外头买院子养着她也好，反正我是不会再让她在我的眼前出现！”眼睛看不见了，心也就不会那么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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