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在工厂车间里磨设计图。
无论如何，我和吴可只是朋友关系，她的私人生活，我也无权干涉。就算像小伶说的那样，吴可对我有点意思，但是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是配不上人家的。
而且养鸡场的债务尚且没有还清，儿女情长的事情我实在没有心思去想。
然而这世间有许多阴差阳错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你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从与吴可简单交流的过程当中，我知道最近新设备的销售还算顺利，她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这几天刚签下一个大客户，已经拿到定金，设备马上就可以量产了。
我心里已经猜到是海哥，他也在西城发展，而且做的是建筑行业。
所以当吴可说要拉着我去见客户的时候，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啊，你是觉得和我一起吃饭没面子吗？”
吴可有点惊讶，从前我从不拒绝她的约饭请求，这次让她觉得很意外。
我解释说，是因为见客户是大事，而我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和企业家们一起吃饭，不知道该交流什么。
吴可拉着我的胳膊，有些撒娇地说：“一起去嘛，谁敢为难你就是跟我过不去，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她这话是认真的，虽然公司不景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吴可在西城商业圈里的地位还是有的，轻易也没人敢为难她。
我推脱说厂房的事多我不能离开，我设计的新产品正在面临重大的突破，在这种关键时期我实在没有时间分心。吴可半信半疑，狐疑地看了我半晌，最终还是被我真诚的目光打动，一个人拿着包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开始享受一个人焊接零件的快乐。
公司情况好转，我是真心为吴可感到高兴，但是我既不是吴可的员工，又不是她男朋友，实在没有理由和她一起去见客户。说到底，还是我太卑微了。
我就这么没日没夜地加班，每天晚上都等到吴可应酬回来才工作。
这天，她破天荒地没有喝醉。
吴可的酒量还是可以的，我从前有幸见识过。接连半个月，她都是醉醺醺地回来，睡在办公楼上她的休息室里。我能感觉到，她确实很辛苦。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吴总，你回来了。”我放下手中的切割机，觉得她没喝醉反而令人意外。
“不是说了么，不要叫我吴总。”她将手提包随手放在一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我的临时床铺上。
我依旧尴尬，改口说：“可可，今天累不累……”
吴可笑了：“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我出去吃饭又不做什么体力活，倒是你，干了这么多天脏活累活，也没抱怨过，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这么客气干嘛？”吴可虽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我还有些不习惯，“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不是有句俗语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吴可脸色一变，站起来问我：“你说什么？”
我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了一步，恰好撞到身后的板材上，闪到了我的老腰。
“嗷！”我忍不住痛苦哀嚎一声。
吴可并没有着急来检查我的伤势，而是还在纠结刚才那句话，我思绪飞转，在想自己到底是哪个字说错了。
“我是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吴……可可。”
“不是这句，后面那句俗语。”吴可步步紧逼，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你这些天帮我做事，只是为了报恩，对么？”
这话问得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原来吴可是在为这件事生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是，她肯定会更生气。但是如果顺着她说，我的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可，我既然已经来帮你了，理由还重要吗？”
终于，我想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说辞，打算蒙混过关。
可是吴可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她的表情变得极度委屈，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泪花，然后哽咽着对我说：“刚子，你说实话，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我吓住了，我还真没仔细考虑过这件事。
如果说我和吴可之间一定要有某种关系的话，我觉得应该是朋友，只是现在是朋友。可是她这么一问，我心里也没谱了。
“可可，你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
我只能这么说，因为吴可太优秀了，我不敢多说什么。
哪怕我对人家确实有好感，也不敢动半分吃天鹅肉的心思。
吴可听到我的回答，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她说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说我明明知道她想听什么，却故意装傻。她扑进我的怀里痛哭，问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从她接下来的哭诉中，我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前几天她都是装醉的，目的是故意给我机会。
今天她不想再装了，这些年追她的人很多，但是她唯独倾心于我……
听完这一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拿不出任何保障来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两袖清风、一无所有的我不敢做出任何承诺，哪怕有一瞬间，我意识到，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孩真的心动了。
“刚子，你不接受我的心意，就是因为我比你大吗？”
“不……可可，你误会了。”
虽然吴可比我大三岁，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在公司的她虽然雷厉风行一贯的女强人作风，但是走在街上，完全就是天真无邪小姑娘模样。她快乐、简单，敢爱敢恨，这是她的魅力所在，也正是我配不上她的理由。
在感情的事上，我太胆小，太怯懦了。
我想着，等忙完公司这些事，我也该离开了。踏上新征程，去找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然后慢慢还完欠银行还有村民投资的钱。只有那样做，我才能过安稳的人生。
就这样，我们僵持了一夜，临近黎明，她迷迷糊糊地在我床铺上睡着了。
我悄悄打开门，走进隔间，继续研究图纸，就快要有新的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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