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顾心里寻思着，如果父亲口中所说的那个棠家女儿，是指棠厌的话。
那么很抱歉，他今天早上刚好去她家里蹭过茶喝了。
而且，是喝完还想再续杯的那一种。
唇角倏弯，许是想起棠厌把热水壶端成重型迫击炮的那副小架势，蒋顾黑曜的眸子掠过丝缕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在心底暗嗤了自己一声糟糕，竟想着想着，真的开始有点想念棠厌泡的红茶了。
隔着一座城市的父亲蒋腾，此刻看不到蒋顾脸上是什么表情，更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等了好几秒，没听到蒋顾回答，他就耐着性子又督问了一遍：“知道吗？”
“明白。”
蒋顾的语气听上去很沉稳，可在溢出这两字的时候，身形懒懒的靠在一面墙壁，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后脑勺的头发，态度明显漫不经心。
蒋腾以为他真的听话，倍感欣慰：“那先这样，自己多注意安全。”
“好。”蒋顾稍微站直身姿，神色恢复认真：“您和妈也要多注意身体，也顺便跟爷爷说一声。”
…
通话结束。
蒋顾返回严局的办公室。
严局坐在办公桌前缓了好长时间，直到蒋顾走进来，他才立即打了鸡血似的从座椅弹起来，神色匆匆的叫所有人去大会议室开会。
那个解剖视频被投放到大屏幕上。
画面定格在陈惊蜇从喻菲腹中刨出来的那个小东西。
那小东西只剩半个头部轮廓，其头部特征非常怪异，像是人类胎儿，又非人类胎儿。
即使已血肉模糊，但依然能清晰辨别出它的皮肤是幽蓝色的，而它的耳朵呈尖锥形。
其次是它的眼睛，陈惊蜇撑开它的眼皮查看过，瞳色是红的。
至于鼻子，嘴巴，跟正常人类无异。
“这这这……这是外星人吧？”吴火看得冒出一身冷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只是这话才说完，就挨了严局一顿批：“科幻片看太多了是不是！光天化日哪来的外星人！”
“可看起来真的很像啊，尤其是它的耳朵。外星人的耳朵，都是尖尖的。”吴火憨憨辨解：“而且外星人又不是鬼神，光天化日出现也是很正常啊。”
“你给我闭嘴。”严局拔了个笔帽，越过其他刑侦人员的头顶，准确无疑的砸到吴火头上。
吴火吃痛揉揉脑壳，不敢乱讲了。
严局收敛起脾气，按自己的见解分析：“这可能是一个畸形胎。”
所有刑侦人员：“……”
一片无语。
这明显是想避重就轻，把黑的搅成白。
可仔细想想，说是畸形胎又好像没什么毛病。
一时半会，众人还真不好反驳。
但蒋顾却说：“是不是畸形胎，还得等法医的鉴定报告出来才能判定。”
说着，他翻开吴火整理好的资料，述道：“死者咽喉有不明生物的咬痕。初步鉴定，非人类齿印。”
“她腹部有八道口子，每道口子的深度直穿子宫内部。凶手作案动机很明显，是为了毁灭掉腹中胎儿。”
“但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弄掉胎儿，也大可不必对喻菲痛下杀手，这其中，俨然是存在着什么更大的矛盾。”
“而这案子，目前有多处无法解释的疑点。”
“第一点，痕检员在死者身上提取不到凶手的指纹，现场也没有可疑凶手的脚印，可见凶手的反侦查能力很强。”
“不过，却在死者的各处伤口发现到一种特殊DNA，这个需要法医进行二次化验。”
“第二点，技侦部调取了别墅附近路段的所有监控，皆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人员进出喻菲的别墅。”
“当时发现喻菲出事的，只有喻菲养的一只宠物狗。街坊邻居对此毫不知情，也都声称和喻菲不太熟。”
“喻菲常年在外面做考古，基本没怎么回家住过。直到去年的年底，邻居才偶尔有看到她的身影。”
“但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既没有请保姆，也没有雇钟点工。”
“第三点，监控里显示，宠物狗在庭院听到屋里的动静，就立即冲到一楼客厅的窗户上，但它却没有冲进去，反而扭头疯狂跑出去外面，一路跑到荔北区派出所。”
它或许不仅是去报案，也是在自救。
因为当时，它如果义无反顾的冲进屋里去，有可能也遭到凶手的毒爪了。
蒋顾暗自这么想着。
“不过，按照道理来说，狗狗通常忠诚护主。它当时看到自己的主人有危险，肯定会第一时间冲进去救它的主人才对，可它却没有这样做。”
“我在想，它是不是看到凶手太过凶残，所以不敢进去，又或者凶手是它认识的？”
严局：“……”
这问题叫他怎么回答，他又不是狗。
蒋顾也就是随口讲出自己的疑惑，倒没在这个问题执着。
他翻开另一页报告：“第四点，喻菲腹中的胎儿，是与谁所怀，还是个谜。”
“根据民政局那边给出的信息，喻菲还未登记过结婚。但不排除她有男朋友这个可能性。”
“只是她的手机里，却没有储存类似于男朋友这样的昵称联系人。关于这一点，还需要一个一个的筛查。”
“而至于喻菲的考古团队，在电话里还没能联系上，等会我和吴火再亲自过去研究院调查访问一下。”
喻菲和考古团队朝夕相处，最有可能提供线索的，只有研究院那边的人了。
“行。”严局静静听完，颔首，“那先去干活，等尸检报告出来，具体再讨论。”
“然后记住，关于畸形胎这事，口风守紧一点，不能透漏出去。”
“媒体那边得到风讯，已经在网上大肆报道喻菲死亡的消息，网民也纷纷在微博要求警方公布喻菲的死因。”
“这件案子，以目前种种迹象来看，肯定是不能如实公布的。”
蒋顾眉心微拧，“那您意思是……”
有些案件，若是涉及到更大的组织，或更大的阴谋，肯定是得压下来的。
但媒体已经报道了出去，现在断然是压不住了。
严局似有别的主张，只说：“暂时先别管，等法医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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