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也有些难过却也无能为力：“顾先生，实在是抱歉，我们会继续想办法的。”
郗睿推出来的时候，眼睛上蒙着纱布，麻药还没过，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儿。
姚米贝也要跟上去，却被顾翊拦住了，他脸上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反而多了几分严肃：“姚米贝，郗睿为什么去找你，你心知肚明。他不是这般冲动的人，你到底和他说什么了？”
“分手。”姚米贝神情木讷，怔怔地看着郗睿，她和他分手，是为了他好，可为什么最后反而害了他呢。
顾翊怒其不争：“姚米贝，郗睿对你什么心思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这和拿刀割他脖子，有什么区别？”
顾翊越说越气愤，额头上的青筋几乎都要爆起：“姚米贝，你不是很爱郗睿的吗？你怎么舍得这样伤害他？看到他这样躺着，一只眼可能会永久失明，你心里高兴了？”
姚米贝的心彻底沉到了冰底，她这一刻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对还是不对，可不管她做什么，都没想让他出事，更不想让他会遭遇这样的情况。
郗睿被推入VIP病房，身上盖着医院的被子，姚米贝站在门口，只看到被白色被子盖着的轮廓。
她想起了妈妈去世时盖着白布的样子，刚刚等在抢救室门口，她甚至在想，如果医生出来说尽力了，她什么事也不做，就那样抱着一起去算了，她让他痛苦了，可她的心里何尝有过一丝的平静？
郗睿静静地躺在那，姚米贝就静静地坐在床边，不哭不闹，她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的亲吻，无数次的拥抱，他们的每一次欢爱，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他疲惫的捏了捏鼻梁，示意姚米贝走出来。
等走到远离病房的地方了，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通知他家里的，家里人也都在赶来的路上，但通过关系已经在找眼角膜了。”
“还是没有合适的眼角膜，他这样耽误下去，只怕……”
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若是知道自己一只眼失明了，从此要和军人失之交臂了，他的抱负，他的热血，都会凝结成冰。
“有烟吗？”姚米贝轻声问道。
顾翊叹口气，递了根烟过去。
他们现在站在走廊的尽头，她往窗户外看去，看这半夜景色，很美。这样美的景色，这样好的大好河山，靠着一腔热血的军人守护着。
而她的英雄，此刻闭着眼躺在那，或许就再也不能守护壁垒了。她疼，替他心疼，也怨自己。
姚米贝颤着手，吸了口烟。
很难闻的味道，呛得她剧烈咳嗽，甚至眼泪都出来了，她却觉得欢喜，刚陪在郗睿身边，却怎么也落不下泪，现在落下来了，至少说明她不是个冷血的人，不是吗？
“顾教官。”姚米贝一根烟抽完后才缓缓开口，“这段时间，郗睿就劳烦你多加照顾了。”
“什么意思？”
“我既然和他分手了，也没什么义务来照顾他了吧。”姚米贝凉薄一笑，“他眼睛都要瞎了，还能给我什么幸福？”
姚米贝微微低下头，说话声音虽轻，可吐字情绪，一字不差的都落到了顾翊耳朵里。
“你特么说什么？”顾翊觉得自己被掀起了滔天怒火，若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拳头早就挥过去了。
顾翊向来冷清肃穆的五官依旧不带过多的情感，语气薄凉彻骨：“姚米贝，都说戏子无情。你特么连戏子都不如。”
“你说是就是吧。”姚米贝满脸的疲惫，肩膀微微下垂着，嘴唇抿成一条线。
顾翊脸色铁青，阴沉沉的眉眼微微抬起，黝黑的眸子满是赤红的怒气：“姚米贝，你的心特么的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她扯起唇角艰涩的笑，脸上却全是悲伤的颜色：“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
顾翊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慢慢往电梯那走去，他想上前拉住她狠狠骂她一顿，可又觉得事情已经这样了，骂得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顾翊回到病房上，看着自己好友躺着，眼睛上的纱布，他又怒骂了声：“艹！”
但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要一早就有医生来通知他，说是有合适的眼角膜了，马上就可以动手术了。
郗睿又一次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很成功，医生吩咐只要按时吃药，按照医生说的注意事项来操作的话，很快就能康复。
郗睿醒过来后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顾翊知道哀莫大于心死，他怕是被姚米贝伤透了心。
他以为郗睿不会问及姚米贝，却没想到晚上的时候，他还是问了出来：“她来过吗？”
虽然答案很残忍，可顾翊还是不忍心隐瞒自己好友，他冷声道：“来过。但是后来又走了。”
“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郗睿一直微微低垂着头，仿佛是在问事不关己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
“我既然和他分手了，也没什么义务来照顾他了吧。他眼睛都要瞎了，还能给我什么幸福？”
郗睿睫毛颤了颤，忽然笑了，他心里疼的厉害，从未有过的疼，可又觉得为这样一个女人疼，是件特别耻辱的事。
“郗睿，你……”顾翊却是说不下去了，感情的人，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知道当初郗睿有多喜欢姚米贝，现在也能体会到他有多伤心。
酝酿了好多安慰的话，最后只说了句：“她不值得。”
郗睿出院的那天，看到手机有条未读的微信，他修长的指尖划开，是姚米贝发来的。
郗睿，花开两朵，各自灿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各自灿烂？
一别两宽？
他和她就这样散了，天崩地裂不过如此。
他那样爱惜自己的铮铮傲骨，为了自己的壁垒，拼搏的头破血流，却愿意为她粉身碎骨，为了她，放弃这壁垒。
可结果，她说她累了，不要他了。
她只要她的自尊，只要她的快活。
郗睿内心潮湿一片，仿佛千万野草一齐扎根，被她那些字字带刺的话瞬间浇了个磅礴，那些野草也在一夕之间拔地而起，长成了参天大树，遮天盖地，让他的心就此见不到阳光。
他勾起唇，看着窗外那蓝天白云，冷冷的想，姚米贝，你想就这么算了，没这么简单的。
从来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们之间，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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