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只是泷川祈鹤,会场中绝大部分人看向狂鲨的眼神都变了。怜悯?戏虐?还是幸灾乐祸?或许都有吧,但这些对狂鲨来说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很像个小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
局面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其实也根本不用去验实什么“是不是竹剑”了——人家白虎剑使敢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话说得这般绝对,怎么可能是作弊呢?!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昆棘那伤痕累累的竹剑在狂鲨粗糙如岩的大手中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撑住,当场咔擦一声就被折成了两截。于是,在昆棘那冷冰冰的目光注视下,狂鲨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就此灰飞烟灭了。
目送着为刚刚自己的言行而当众向悬剑阁低头道歉的狂鲨灰溜溜的回到福海帮席位中后,昆棘和众悬剑阁弟子们的脸色这才多少缓和了一些。虽然这第一场的比试被狂鲨给搅和了,但好在大局并没有脱离悬剑阁的掌控。更何况,有了狂鲨这么个敢于去质疑悬剑阁公平性的铁头娃做榜样,那后面上来的攻擂者们就算输、应该也会输的心服口服了吧?
一个小小的闹剧,换个所有人的心服口服,值。
“咳咳!那么,诸位,这第一场的比试,就算是在下胜了,”简单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仪表后,昆棘才接过从场外递上来的另一柄崭新的竹剑。同时,大声的向众人宣告着属于自己的胜利,“接下来,请除了福海帮外的其他……”
“咚!咚!咚!”
又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朝天盟席位中的三通战鼓给打断了。在昆棘错愕的目光之下,一道黑影犹如鬼魅般飘然上场、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的面前。
“阁下是……”望着面前这个空着双手、脸上裹着严严实实的黑纱的黑衣汉子,昆棘不禁眉头微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好像有股非常熟悉的、属于故人的气息。
真是怪了,自己何时结识过魔教妖人?
“区区一无名小卒罢了。贱名薄姓,就不辱白虎剑使之耳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奉了拓跋城之命、上场夺剑的悬剑阁叛徒——玄武剑使伏琅!但不知是出于身为背叛者的羞愧心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伏琅在上场前,并没有解下自己的伪装。就连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也是刻意的去压低、沙哑,听上去足足比他的真实年龄苍老了几十岁。
不得不说,伏琅的伪装还是相当成功的。最直接的体现就在于——与他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的昆棘,到现在都没有把眼前这个黑衣人往伏琅身上去想。
不过可惜的是,在这整个夺剑会场中,还有一个人,比昆棘更了解伏琅。
“唉,孽徒啊。”评定席上,一直对场上的变化和战况鲜有点评的韩公望,在伏琅上场后,突然没来由的重重叹了口气。
“韩公,难道那人是……”云其疏很快也瞧出了些端倪来,脸上顿时写满了“不敢置信”这四个大字。
“是,”韩公望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就这一瞬间,他仿佛突然老了许多,“这是我费尽心血教养出来的孩子啊,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得出他来!只不过……唉,徒识其形,未束其规。作为伏琅的授业之师,我还……真是失败啊。”
“韩公,事已至此,还是别太伤心啦。为这等孽徒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云其疏深表同情的拍了拍韩公望的手背,随即满脸气愤的对左右吩咐道,“都听好了!等今日品剑大会一结束,你们就立刻去朝天盟那儿拿人!别让伏琅那个叛徒溜了!”
“额……医圣大人,可这影响会不会……”左右顿时懵了,心说您没事儿吧?圣上可还在旁边呢!您就……这么大刺刺的让我们到辽国特使那儿抓人去?这回头要是惹出了什么政治麻烦来,算您的还是算我们的?
“别管什么影响不影响的!”这些人在胡思乱想,但云其疏却像是真的把赵祯当成空气了似的,直接大手一挥、十分霸气的打断了提问者的婉言提醒,“品剑大会都结束了,哪来什么影响?届时你们只管拿人!有我和韩公给你们撑腰呢!”
“……是!”左右见韩公望和赵祯都没有说话,后者甚至连看都没往这边看,心中便已经有数了。
看来,圣上也是十分厌恶像伏琅这种背叛者的啊。
……
“阁下若不通报姓名,我怎知在与何人交手?”场上,昆棘还在不依不饶的逼问着眼前这个神秘人的名姓,“你也别用什么无名小卒之类的话来搪塞我了,这里可是上品之剑的夺剑,你们盟主就是再狂、再傲,也不会让一个无名小卒上场攻擂吧?那将置他的脸面于何地?”
“……我名,洛去,”伏琅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不再逃避这个问题,“洛水的洛,去留的去。”
“洛去?”盛独峰在嘴里来回念叨了几遍这两个字,不禁有些狐疑的问向泷川祈鹤,“祈鹤,在我们以前和魔教交手的经历中,有洛去这么一号人物吗?”
“好像没有,”泷川祈鹤摇了摇头,“兴许是近期才注入魔教的新鲜血液。又或者是……此人以前一直待在魔教于北疆的老巢之中,直到这次品剑大会,他才第一次南下中原。所以我们才对他毫无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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