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我……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我，既没做到一个好父亲，也没做到一个好丈夫。我无法原谅我自己。”顾言紧握拳头，蹙着眉，充满歉意又深情的眼睛一直凝视着初九。
昏迷中的初九仿佛感到了顾言的凝视。
她一直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渐渐放松，紧皱成一团的眉头渐渐散开……最终，她的嘴角微微上翘。
“九儿——”顾言紧握的手松开，修长的手指划过初九苍白而柔滑的脸蛋，“你啊，就算昏迷也下意识关注我，安抚我……怎么让我不感动？我的九儿。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丁儿伤害，我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顾言似乎看见初九笑得更安心，更幸福，脑袋甚至微微点了点。
“你好好休息。我等你醒来。”顾言在病床旁的沙发坐下，思考日后的策略。
他一思考，就是一个下午。
天边升起晚霞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犹如雕塑的顾言突然动了动，只因为他听到微弱的声音。
“言……宝宝……”
声音很小很小，像是幻觉，可又那么真实。
“九儿！”顾言猛地跳起来，直奔床前。
病床上，挂着点滴的初九，脸色看起来还是那么苍白，紧抿着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眼角湿湿润润的，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
“九儿，我在，我在……”顾言哽咽了，伸手抓住初九的手。
初九似乎是感觉到顾言手掌的温暖，又黑又长又密的睫毛一阵剧烈的翕动，然后缓缓掀开眼帘。
刚刚苏醒过来，初九的眼神还有些空洞，目光是没有焦距的。
“九儿……”顾言急切地紧紧抓住初九的手。
“嗯。”初九听到声音，转过头，慢慢的眼底恢复光彩，一点点亮起来。
紧接着，她看到顾言充满担忧的眼睛，心突然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的心一抽一抽的。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切，对于她来说，如同一场极致恐怖的恶梦，一场永远不会再醒来的恶梦。
一切世间的美好，全部在恶梦中被无情地碾碎。
无常的世事，在她毫无防备时将她深深踩入了深渊。
“言，言，我的宝宝……”昏迷前的一幕幕画面失控地在脑海里回放，初九死死抓着顾言的手，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我的宝宝，我们的宝宝还好吗？”
顾言低头，沉默不语。
“是不是没了？”初九小心翼翼问道。
顾言又沉默好一会儿，努力露出笑容。
“嗯，她和我们没缘分。不过，九儿没事的，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顾言用力抓住初九的手，“我们还年轻，只要你平安，将来想要多少个孩子就可以有多少个孩子。”
“不——”初九突然绝望地大喊。
“九儿，你别吓我，你怎么了？”顾言看着初九渐渐又溃散的目光，比纸张还要惨白的脸色，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他急忙按铃，呼叫医生。
一会儿的功夫，医生们就冲进了病房。
“顾总，夫人只是忧伤过度。我给她打了镇静剂，让她再好好睡一晚上吧。如果明天她还是无法从失去孩子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我想需要给她转入神经科治疗，或者要安排心理医生为她治疗心理创伤。”医生尽职尽责地给初九急救后，提出建议。
心理医生？
顾言想到当年初九因为遭受双重打击而失忆的事，难道这次失去孩子的痛苦，也会压垮初九？
不，不可以，他的九儿不能再面临失忆的痛苦。
而他，也不要再让初九忘记他一次，绝对不可以！
“知道了。”顾言让医生们离开，然后跌坐在床头，一步步温柔怜惜地抚摸着初九憔悴的脸蛋，“九儿，我不会让往事再次上演的。这一次，我先出手，在你心理创伤严重前，就治好你。”
说完，他低下头在初九的唇瓣上轻轻印下一吻。
随后，顾言拿出手机，立刻联系项晨。
当年那个治好初九的心理医生就是项晨找到的，那个心理医生脾气古怪，不知道为什么只和项晨能聊上几句，对他简直就是把他当空气一样无视。
“项晨，上次那个心理医生，你能找到让他马上赶到SH吗？”电话刚接通，顾言就直奔主题。
“能联系，不过未必会来SH。怎么了，难道初九又复发了？”电话里能清楚感受到项晨因为担心而绷紧的声音。
“不是。”顾言声音提高两度。
“不是为什么要找那位心理医生？顾言你告诉我，初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以为我在养伤，就不需要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我没你想的那么弱，如果不是你坚持，我早就离开方家，和你一起对付顾凯了。一天不解决顾凯，我妈妈他们就只能躲藏在黑暗中，不见天日！”似乎是急了，电话里项晨声嘶力竭地咆哮。
“九儿，流产了。”顾言沉声说。
“什么？！”电话那段，项晨瞪大眼，“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你怎么就让她流产呢？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多么在乎这个孩子？……”
项晨噼里啪啦说出一连串对顾言的质问和责骂。
“是，我知道。都怪我，我没保护好他们。”顾言的声音充满自责，眼角甚至湿了。
“你——”项晨本想再责骂两句，可他听见电话那端顾言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这一刻，项晨仿佛看见面对刀山火海，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顾言红了眼。
项晨叹口气，又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呢？”
“事情是这样的……”顾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要和项晨说了一下，“我担心九儿扛不过去，你也知道她如果再失忆，就会把我们把一切都彻底遗忘。因此，我必须在她可能出现心理疾病之前行动。我无法承受，九儿可能复发心理疾病的可能性。”
“MMD，让我查出来那个‘孕妇’是谁，我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不，我要让她生不如死。”项晨咬牙切齿地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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