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出奇地安静，年轻人们被勒令待在家里，许久不出门的老人却拄了柺，一步一步往外挪。
在往常寂静无人的土地上，站满了垂垂老矣的男人女人，一如六十年前，他们也是这样看着台上。
阮栖被疼醒，眼睛没睁开，先低头咳了两声，嗓子眼里都是烟尘。
她整个人都被架住，只能感受到火舌的舔舐，温度灼热到让她以为自己已经被烧熟了。
这种疼痛和绝望感实在磨人，可阮栖头脑一痛，有片刻的空茫。
“栖栖！你怎么被火烧了？”软团儿吓了一跳，连忙想办法护住阮栖，让她少吃点苦头。
这本事还是喻礼之前特地给它开发的，它已经不是那年那个没用的团了。
“嘶——”
阮栖晃了晃脑袋，那些被封存良久的记忆涌过来，让她头脑发涨。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每个世界都和她原本的生活天差地别，阮栖以为自己会对这些生活印象深刻，可没有，她只记得喻礼，各种各样的喻礼。
真是栽得彻底，她竟然以为自己没有记忆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可见，喜欢这东西真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不争气，一颗心就能容一个人。
软团儿帮她隔绝了那些灼人的热度，阮栖得以提起精神打量周围，在不断上涌的火舌之中，她看到了于德清那张苍老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阮栖眯了眯眼睛:“得杀多少人，才能这样无动于衷？”
她咳了声:“如果不是时候未到，原主当初在村口被抓就活不成了吧。”
少了这么一场火烧之刑，也算好事。
软团儿茫茫然:“什么原主？”
阮栖:“就是林良春。”
软团儿惊讶:“可栖栖，你不是林良春，你是许瑶啊。”
阮栖蓦地抬头，“我是许瑶？”
软团儿似乎没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兀自嘀咕，“身体是林良春的身体，可你该替代的确实是许瑶没错，她当了六十年的野鬼，因为林良春体质特殊，一直跟在她身边，林良春在逃出村口的时候就不小心摔死了，许瑶阴差阳错地进入了她的身体，但存活不下去，正好给栖栖你了。”
只是许瑶的那份记忆稀里糊涂少了大半，竟让阮栖以为自己代替的是林良春的角色。
阮栖低声喃喃:“所以那些梦都是真的。”
她是许瑶，是六十年前死去的第一个祭品，是雨夜被分尸的受害者，是承受过火烧的枯骨。
原来她是许瑶。
静默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阮栖的视线凝过去，认出了那天见过的男学生。
他到底不蠢，这次来还带了不少人，大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
看到这里的情形，他发出一声惊呼，险些暴露了藏在墙边的同伴。
于德清察觉到不对，要让于顺去旁边看看，阮栖重重地咳嗽一声，大声叫他名字，“于德清！”
她目光微敛，语气是冷的，“六十年前，你用斧头给许瑶分尸的时候，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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